有隐隐有灼热的剑风席来,二人对视一眼,向着那剑风的来源而去。
在这阵法中,人与人相遇,镜灵便也会相遇,所以当他们遥遥地看到殷沛的时候,并没有靠过去,只怕被卷进去,引发一连串没必要的后果。
二人远远地看着,只见那殷沛已经遍体鳞伤了,身上被穿出无数个孔洞来,脖颈已经被割开一半,血淋淋地,好像脑袋随时要掉下来。
他正狂暴地劈砍,满脸鲜血,虽然已经垂死,可是戾气更甚,好像在被镜灵反噬而死前,先要把自己给活活气死一样。
他扯着嗓子,什么难听的说都往外冒,只听他骂得最多的是,“什么货色,敢用老子的脸?!”
“去死!!”
“狗娘养的杂种!”
“杂种!去死!!!”
“……”
祭灵澈冷漠地看着他疯狂地咆哮着,看着他一剑一剑地挥出,又看着那剑又落回到他身上。
他明明已经垂死却寸步不让,好像要护住自己最后一分脸面一样,结果却越来越狼狈。
其实只要他肯停下,他便不会受任何伤害。
可他偏偏要毁掉一切,可也同样毁掉了他。
祭灵澈想过状况惨烈,但而今亲眼看了,还是有些令人咋舌,良久只道:“这人还挺经活,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曲无霁道:“第一世家的家主,最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祭灵澈轻声冷笑:“咎由自取,又能怨得了谁呢。”
殷沛一死,云中的势力立即会被瓜分,若是不加管控,定然纷争不断,要不了多久,云中便会易主了。
只听一声闷响,殷沛嚎叫一声,刷地鲜血喷洒飞溅,崩出去老远,随着他狂暴的一剑,拿剑的那只胳膊登时被削了下来,灵力震荡,那柄长剑被甩飞了出去,锵然落在地上,滑了出去,在地上擦出火星。
殷沛惨声嚎叫,跪在地上,方才在府外便被祭灵澈震断了右手手筋,方才持剑劈砍用的是另一只手,而今左手被齐肘砍断,想来他再也拿不了剑了。
他嚎了几声,声息逐渐弱下去,胸腔却不断起伏。
他这般老实下来,镜灵便也消停下来,与他一样,跪坐着。
祭灵澈见他不扑腾了,便觉得无趣,微微地抬起下巴,手上蓄了一道法决,正要挑逗他继续发疯,却忽然顿了一下,只见殷沛猛地跃了起来,抬起一脚猛地踹向对面的镜灵,口吐血沫:“去死!”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他虽然断了臂,没了剑,但杀气更盛,上半身血流不止,一脚一脚狂踹镜灵,当然也被狂踹。
祭灵澈见状敛了指尖那道法决,轻笑:“看来殷家主已有取死之道。”
那殷沛直到最后一刻都昂着头,祭灵澈觉得,他到最后神志已经清明了,他眼中那层白障已经褪去了,可他依旧像一头困兽一样,充满恨意地冲向那些镜子,无休无止地奔向死亡。
最终,他得偿所愿。
生魂被自己撞碎,身躯早已经被自己砍得四分五裂,体面全无。
当他倒下的那一刻,所有的镜灵便也和他一样倒下——
他拼了性命,终于也算是赢了。
祭灵澈盯着那横躺的身躯,看着鲜血从他尸身一点点流淌出,将一片晶蓝的境界染得赤红。
她心中冷道:“好死。”
二人看着这人的尸身,良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曲无霁忽然道:“殷素投靠妖魔,害你不浅,可你好像不蔑视她,甚至为她鸣不平,以至于来憎恨殷沛。”
祭灵澈:“殷素?我终有一天会杀了她,可不代表我瞧不起她。”
她坦然笑道:“她举步维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倒是钦佩她的能耐。”
曲无霁闻言,微微笑道:“这种话,只有你能说得出的。”
她轻笑:“我向来知道,天下豪杰,真如过江之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