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入了仙门,寿数自然是比普通人要长,自他入太华玉墟,十载光阴倏然而过,他仍是少年模样,可上京中曾经的玩伴大概已然中年了。
薛映雪道:“既然回来了,等此间事了,何不回家看看?”
赵祁连只道:“既已经入了仙门,便应该割舍凡尘的一切,何况……”
走的时候,他母亲道,要是敢抛家舍业,去逐什么仙道,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左右仙人也是六根清净。
他这一去十数年,竟真的一封家书都没收到过。
这时,忽见几个锦衣少年喧笑着纵马而去,带起一溜飞扬尘埃。
赵祁连长长叹出一口气,只道:“还是罢了吧。”
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几人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落寞神色,也不知道说什么,良久赵祁连又恢复了那副不着调的做派,挑眉道:“喂,你们怎么这副神色?”
几人相视一笑,向着城门走去。
这几人形貌出众,甚是打眼,所过之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他们见此情景,怕打草惊蛇,便都用术法换了相貌,化作普通百姓模样,隐在人群中,入了城,向着那城西的小青龙寺而去。
城中处处热闹,不愧是天下第一都,这里的热闹远不是铁剑镇能比的。
这些凡人都没见过什么术法,倒是更注重机关精巧,就连街边兜售的小玩应都让董玉濯看直了眼。
他只道:“我原以为,这些凡人没有术法,生活会很无趣呢!”
赵祁连“嘁”了一声,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这有什么,不过是平头老百姓玩的,我们宫里那些才——”
他忽然止住话头,没再说下去。
董玉濯年龄不大,又从小养在凌云宗,平日里见到的只有喝露水嚼仙草,风里来雨里去的同门,忽地见到这繁华人间不由得艳羡起来,神往道:“其实当个凡人也不错啊!”
“我们修炼来修炼去,纵然寿数长一些,可也不见得比他们有意趣呀。”
赵祁连良久叹道:“诚然如此啊。”
薛映雪蹙眉道:“……你们两个,要不要想一想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赵祁连倒是浑不在意:“师门派咱们这样的水货出来,这任务还能有多难,咱们到了,岂不是手拿把掐——”
薛映雪一哂,说道:“师弟,既然你对上京这么了解,不如说说那小青龙寺吧?”
几人此次正是为了这传闻中吃人的寺庙而来。
赵祁连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便说道:“这若是从头说,竟然得从国师大人开始讲呢……”
“这城中,原有两处寺庙香火最旺,一大一小,却都是平安国师所建。”
大的名平安观,小的名青龙寺。
俗称大平安,小青龙。
一东一西,遥相对望。
那平安观本不在繁华之处,那国师在时,百姓们将其奉为神明,为求其庇佑,都向着这平安观涌过来,一时间地价水涨船高,平安观附近逐渐繁盛起来,变成了城中最热闹的一处。
可自二十多年前,那平安国师忽然失踪,那平安观便被那国师的弟子给关停了,并且用阵法严密封死,数十年来都无人再进入。
自从这国师失踪后,这平安观便诡事频出。
连皇帝都颁布了诏书,说是平安观方圆十里都不得有生人。
将所有的住户商客都向外围驱逐,人们自然不乐意,一时间议论纷纷。
坊间传闻,每到夜里都能听到这观里传来的诡异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用利爪挠着什么,正在拼命地想破开封印一样,带着血淋淋的恨意,而且数量庞大到令人发指,至少千百双利爪同时抓挠结界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百姓瞬间骇然,自发地远远避去。
城中的重心渐渐偏移,这观附近便荒了,而且关于那国师各种各样的传闻也传开来……
逐渐的平安国师的风评便大不如前,有人说,那国师被害枉死,观中困着的正是其冤魂,正想要出来向全天下人索命呢。
更有甚者说,他亲眼看见,披着黑袍的冤魂在夜里徘徊……
可是,虽然这平安国师的去向被人猜忌,但小青龙寺却风光依旧。
因为这寺虽是国师所建,但供奉的却不是那国师,而是一位上天庭的吉神。
据说,向那吉神许愿极灵极灵,几乎是有应必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