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自然也盼了,想她田桂女的女儿都做食官了,眼看都比六百石的官阶,比她女婿杜贤都高了好几阶,成日里有个少府的老车夫接送她上下值,她见了,哪有不眼热的,几番和次女季止说:
“别说做官了,你若是真能进了尚方局,做个吃官饷的工匠,我也就拜谢神仙保佑了。”
如今,金氏道:
“我那侄女若不肯,只怕也难。”
“是了,还不知道胥娘是个什么主意?”
刘老姑道,她们可都是见过胥娘的刚烈的,照说当初黎家说妾,于普通人家来说也是个极好的归宿了,胥娘被那样为难,硬是不肯低头。
金氏都悔死了,早知道当初那田啬夫会是今天的左将军,她那时也该卖个好,给他两个蒸饼吃,这样,自家和他也有故交之分了。
就是不能攀亲,那也能找他帮忙,想来女儿做官匠,女婿升官的事,在他这样的中朝官眼里,就是动动嘴,一弹指甲盖的事,越想,越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然巴不得季胥不点头了,否则她那妯娌越发得意了。
“我答应这门婚事。”
田氏一天都在想怎么说服这事,不承想女儿回来,她一说,她就答应了,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甚至还把纳采的日子安排了,
“嗯,就定在元月十一那日,我那天休沐,也不去外头了,阿母和媒人说,就在咱家会见相看。”
到了那日纳采,这巷子里的人都出来瞧热闹了,只见前有四名骑吏开路,后有红轓皂盖,朱漆雕轮的马车,因桑树巷窄长,车不得旋,这车是从交门市的北大街进来的,衬得老街巷都好像贵气了起来。
车后跟了都是腰系红布绸,抬着男家礼物的小厮,他们看了,有大雁一对,羔羊一对,鹿一对,金漆两石,鱼鳔胶两石,等等。
主要取的是大雁的忠贞诚挚,吉祥成双,如胶似漆的好寓意,还有各样的好酒,都是市面上买不着的,也许是御赐之物。
“这阵仗还只是纳采,不知道的还以为下聘来了呢。”
这一路看的各人乍舌,那马车停在田家门口,只见下来的人身长八尺半,面目英俊,气宇轩昂,这里的人在街上看过汉军回朝,可不都有很深的印象,都能认出来。
后车上被下人搀扶下来的,是个须髯花白,手拄鸠杖的老者。
“听说左将军父母双亡,这应当是青州族中的什么长辈。”
人群里有的道,庄盖邑这些生平之事,随着他风头正盛,自然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庄盖邑头一次到这里,进了门槛,这院墙边有两畦伺弄的齐整的菜地,转到内里,桑树秋千,黑猫八哥,院里立了五口大缸,应当是她在捣弄的什么粉浆,墙角下还种了一溜不知名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