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此,陈卷也有几分把握,说服联姻一事。
等主公从别苑狩猎回府,陈卷便在书房外求见,会见后说明了此事,尤其劝道:
“大将军在中朝多年,根基深厚,主公若能与其结亲,日后必定加官晋爵,拜入中朝。”
不料庄盖邑未曾采纳他的建议,陈卷揖拜道:
“君子如樛木,女子如葛藟,樛木高大,葛藟攀缘,互相成全,方为福履。主公应当做枝繁叶茂的樛木,娱乐于情,而不宜太过纵情,大丈夫当以仕途为重哪!”
不知这句话令他想起来什么,在灯下的面色也显得晦暗不明,略带嘲弄的道:
“好一个以仕途为重。”
丢下书卷,踱步出了书房,说:
“此事我意已决,先生不必再劝,鲜卑匈奴一带今年大旱,寸草不生,牛羊不牧,昨日在别苑,八百里加急来报,已有几起匈奴掠夺边民的恶劣事件,禁中为此提前起驾回宫,我已请旨,以去年生擒的瓯脱王做向导,深入匈奴腹地,将其击溃,她不肯走捷径,我心亦如是。”
“她若有这样一条不必以身试险的捷径,权衡之下,未必不肯走。”
“住口。”
陈卷的话,令那背影回身,将他喝斥了,陈卷不禁满头大汗,心惊自己妄议过头了,等再抬头,那背影已是大步流星的去了。
季胥这里,也因狩猎结提前束,返回了官署当差,月中时候,听说了北境边庭不宁,光禄勋受命领兵击敌的事。
出发那日,东郊大点兵,许多兵卒的家眷都来相送了。
还有的带了儿女来,她们会在灞桥边上折了柳枝,放在丈夫的包袱里,以取相留的寓意,盼望郎君早日得胜归来。
尤鲁的一房姬妾也乘车来送了,拉着哭哭啼啼的,尤鲁的脸直红到脖子,说:
“老子是去杀敌挣功名的,比憋在长安畅快百倍,你反倒哭丧着脸。”
这姬妾在他胸前捶了道:
“妾这是心系将军安危,故而哭泣,沙场刀剑无眼,将军可一定要当心。”
说着,也和许多女眷一样,在他手心塞了一段柳枝,依依不舍的与他挥别了。
“回去,回去罢!别送了。”
尤鲁一面回头招手,一面打马到了他异姓兄长身旁。
见他低眸看了自己手中的柳条,越发不自在了,故作洒脱道:
“这都是娘们才信的东西!”
不过倒也没丢,将柳条攥成一个环,背着手下的将士,悄悄的塞在自己衣襟里了。
“众将士已整顿待发,只等将军令下。”
陈卷一改平素文弱先生的打扮,也身穿坚铠,打马来道,风将旌旗吹的飒飒作响,马背上的身影反而安静,顺着主公的视线看了,那是从清明门出城而来的路。
不过,此处远离城郭,路上送行的家眷也已经撤去,空无一人,唯有风动野草,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