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伯跟在她们后头,听闻此,嗓门倒还嘹亮:
“不碍事,秋收后地里活计不多,阿大一人就能做的来。”
在岔路口两厢分别,季胥在陈老伯的陪同下进了盛昌里地界,庄氏敛了敛心,自己继续赶路至乡市。
一起头,她当真张不开嘴来吆喝,她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曾过的性子,
这乡市人来人往,一想到哟喝起来大家都看着她,庄氏心口跳的慌。
可她乃是个脸生妇人,挎着的竹篮又盖着布头,一句不吆喝,谁也不会来问。
庄氏在路旁,张嘴艾艾巴巴好半晌,想到篮子里的三十个蒸饼,没卖出去,那可是白花花的三十个钱。
虽说季胥说没卖完的都算她的,但她这样一点也不尽心尽力,可不是白辜负了她?
因此,一咬牙,照着季胥来时教的,笨着嗓子叫起来,
“蒸饼!呸呸……白玉蒸饼——软乎香甜——”
一味喊着,也不去管那心要蹦出喉咙。
“白玉蒸饼?瞧着脸生,原先不是一个季姓女娘在卖吗?”
庄氏面庞早已火热,忙点头道:“是她!是她做的!我是她同里的婶儿!托我来卖!”
“给我瞧瞧。”
“你瞧,你瞧。”庄氏依言忙的掀开布头。
对方见是从前买过的模样,这便掏钱买了两个。
庄氏收着两个五铢钱,手都在抖,她卖出去了!卖出去了!这里面,有半个多钱可以是她的。
万事起头难,庄氏渐渐抹开了脸,白玉蒸饼本就是在乡市打开市场的,东西不变,自然有需要的照旧来买。
按季胥嘱托的,辨清了五铢钱是否有假,方收起来。
看的一旁卖粔籹的马氏一双眼睛通红,赋税过后,她这两钱一个的粔籹,都没几个人买得起了。
酸不溜湫的笑了一句:“多好的蒸饼生意哪!”
话说另头,自打季胥一进盛昌里,里市的小贩们便传开了消息,聚在一簇,像那烧沸的鼎一样。
为首是三角眼,窄条脸,一身污了油的半旧布裳,一头发髻光溜溜的妇人。
她是在那日季胥进里市买鸭蛋就见过的,姓蔡,因常年卖膏环,大伙儿都叫她蔡膏环。
蔡膏环忿道:“咱们里市,绝不容许外人进来抢地盘,咱们该拧做一股绳!待那季蒸饼一进来市里,咱就将她轰出去!”
“对!轰出去!”
迎合的是戴着小帽儿,置烤炉卖胡饼的男人,他姓孙,大家却管他叫孙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