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场雨,旁边长出来不少野草,季凤便带了季珠来拔,一听要量身做新衣,都无比喜欢去洗手。
不过季凤又忧心起来,今日蒸饼没卖完,她担心日后蒸饼不好卖,便想省钱,
“我还有两身衣裳换着穿,省些布料,给阿姊多做一身罢。”
到底懂事早,虑的多,倒令季胥心疼,说是有两身,可她那衣裳还是前年田氏做的,如今都露了一截子脚脖子,料子磨得也都十分薄了,洗衣时都不敢大力去搓,怕给搓化了,哪能不做身新的来穿。
季胥因道:“咱们一块儿做新衣,该花的得花,凤妹放心,蒸饼在乡市不大好卖了,
盛昌里那地方要富裕得多,且多数人都还没吃过呢,定是有销路的。”
三人同着往陈家去,季凤问:“盛昌里?那地方的人都蛮霸得很,会让咱进去卖吗?”
“阿姊有办法,凤妹把心放到肚子里,开开心心把新衣做了。”
庄氏用手指在她们的手臂、腰身、腿上开合着,不一会儿将尺寸量好,因道:“三日便能做好。”
傍晌,吕媪背着一小捆野麻回来了,襦衫在牛脾山草堆里淌出些湿印,是昨日雨后尚存的露水。
庄氏去东屋给她拿来干燥的衣裳,一面说起季胥来买半匹布的事。
吕媪听说了,吩咐道:“做衣裳时,把针脚缝密些,穿着扎实,
还有,那布替她省着些用,省出来二尺三尺的好布,她留着也可做巾子,或是别的用处。”
“哎。”庄氏无不应着。
且说季胥想进盛昌里卖肉馅蒸饼,然她没忘记纳赋那日,逛那盛昌里的里市,萦在身上的不善目光,若是贸然进去,那可真是两眼抓瞎了。
她对盛昌里半点儿不了解,若说本固里谁人熟知盛昌里的内情,自然属鲍氏无疑,她是盛昌里嫁到冯家的女娘。
话说这鲍氏,自打吃过季胥做的菹菜炒大肠,那滋味魂牵梦萦,令她陶醉神往。
但徐媪的腕子也渐好,能做饭食了,且冯家也不会日日请季胥来家庖厨,多少费了银钱,家里供老三冯恽念书,每年是项大开支,旁的能省则省。
因此鲍氏也只是心里头念着。
可巧后日是她娘家阿翁的寿辰,要送寿礼,她正为难。
她丈夫冯二便在她耳边说:“你既觉得胥女手艺巧,不若我们将她请去外舅的寿辰宴上,请她做一席寿宴?既全了我们的孝心,你也能吃着了。”
“不好,你不知我那阿翁,面子比天大,倘若教他在五十大寿的肴馔上瞧见大肠这样的贱物,怕是要掀案子,大骂你我不孝,
自然我那些姊妹兄弟,也该嘲笑你我上不得台面。”
鲍氏正因此而愁,这寿礼,得势派、讨喜,方能体现她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