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车儿倒是没被唬退,依言在洗那落灰的石臼,他道:“典计,这闻着不臭的。”
王典计仍不信,只在外不肯进来。
只见季胥将那紫茄码在烧紧的铁釜里干炙,直到茄子蔫巴了,外头一层紫衣子变灰变皱,
她才夹出来,将那衣子撕去,撕出大块的,长条的,干净的只留下里头青色的软肉。
同着五颗皮蛋,一并放入石臼里,调上酱料茱萸,便使起石杵来舂。
那蛋和茄混融在一起,连陈车儿都看的有些皱眉头,不由的疑惑:
“胥姊,这还能吃吗?”
“你尝尝?”
季胥舀了一勺给他,陈车儿虽说心里直打鼓,但他想着一直以来季胥做的东西,没有不好的,便大着胆子,送进嘴里。
王典计在屋外瞅着,他将那糊碎的,黑青黑青的东西吃进去,都要替他呕出来,这陈车儿平时的机灵呢?可真够笨的。
“嗯!真好吃!说不上来的好滋味!”
陈车儿惊奇不已,还把勺在嘴里溜了一遍。
季胥见状,笑眯眯向外道:“典计也尝尝?”
王典计把头直摇,捧着食盒道:
“我可不吃,这陈车儿的舌头也不知是什么死鱼臭蛙做的,坏黑了的蛋也吃出好来了。”
见日头居中,便向外去甘家宅第送菜了。
陈车儿的机灵劲上来,便追去将他往回扳,
“真是极好的,吃上一口,我都觉着我能就半碗饭,
那茄单吃不觉着,混了这皮蛋独有的滋味,真是香极了。”
王典计被拉进灶屋时,实在没憋住气,嗅了嗅,再嗅了嗅,竟是没有臭味?倒有一股子清鲜的茄味和酱味。
他点着陈车儿道:“若诓我,这辈子也别想做我徒弟。”
陈车儿笑了道:“绝不诓师父。”
王典计浅浅的往嘴里送,忽的一掀眉,满额的褶子挤在一起。
这皮蛋味虽怪,却勾的人想再尝尝,好像有股子松香味。
他把勺子那点,抿的干干净净,还勾过眼前这只碗,
“这剩的,便留给我就酒吃罢。”
季胥特地盛出小碗来给他们尝的,石臼里下剩的,留着送去甘家。
“这菜叫做擂茄皮蛋。”她道。
王典计携两道菜,信着步,向甘家去了。
“方才好香的味,谁在灶棚做什么好东西呢!”
“是了,俺也闻着了。”
中午,窑场的工能歇上小半会,满身灰的甘家仆奴们,一窝蜂的向后排房涌。
季胥正拾掇东西要走了,忽的听见一片闹声,来问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