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十来个一脸凝重的保镖相比,被刀抵住血管的宴休冷静自若,随意挥了挥手:“你们全部退到门外。”
十来个壮汉只得退后,这一退后门外的顾汀立即显露身形,宴休与其目光相接,神情一愣,紧随着移开目光,仿若她只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可顾汀还是从他一扫而过的目光中读懂了其中深意:赶快离开。
顾汀只当没看懂,干脆站在杜凯风身后,拿人家当挡箭牌,一副静观其变,事态不对立马跑路的架势。
宴休怎么想杜凯风不知道,杜凯风是着实有些无语了,这位顾小姐怎么做到又大胆又有点怂,同时还兼具一丝猥琐感的?
不过情势并不允许其他人胡思乱想,病房内的情形已然十分危急。
其他人都退出去后,宴休没有再主动开口,钱林却更加躁怒,面目狰狞地大骂:“宴休,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我爸都被你害死了,难道你连一丝愧疚都没有吗?”
原本微微垂目的宴休抬起眼,清凌凌地道:“我要是想他死,我手上的证据能让他死几回,用不着大费周章将他送进监狱再让他死,多此一举。”
钱林一噎:“什么意思,难道我爸不是被你送进监狱才出事的?你还狡辩!”
宴休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你非要和我同归于尽我也没办法,但死前我只有一句话提醒你,搭上自己的命却没能找到真正的幕后凶手,何其可惜。”
钱林陷入短暂的混乱,摇摇头再次坚定道:“不对,你就是凶手,我爸就是被你害死的,我不
会被你骗的!”说着刀刃一按,顾汀雪白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蓝白病服瞬间染红。
宴休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仿佛感知不到痛,依旧镇定自若:“我是凶手?那你爸爸外头的女人账上多出来的巨额钱财怎么来的?现在她人又怎么跑了?我和钱叔从小关系融洽,亲若叔侄,他为什么突然要对付我?明明我可以用法律武器对付你爸爸,又为什么非要脏了自己的手?你妈妈应该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招惹宴家人吧,你怎么又来了?我有十多个保镖,可你却能带着汽油爬窗上来,如若无人之境接近我,怎么的,你真当自己是蜘蛛侠?”
钱林被说得哑口无言,一脸懵逼:“什,什么意思?”
宴休蓦地笑了,那笑容极冷,“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们就是别人手中的马前卒,专门对付我这个不听话的小将。你我自相残杀,正是别人最期待看到的画面。”
眼见钱林态度略有松动,宴休语气放缓,“林林,我和你姐姐是同学,你也该知道,我不是那种无情狠绝之人。钱叔……他的死我很遗憾,但确实与我无关。”
钱林原本低着头,听到这被什么触动一般,突然激动起来:“你不绝情,你不绝情当初为什么拒绝我姐,导致我姐差点割腕出事,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姓宴的,你说再多也没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现在,我命令你立马跪下,给我爸爸在天之灵磕头道歉!不然我就让这里所有人陪葬!”
宴休长眉紧拧,正准备说话,人群后面突然传来顾汀歇斯底里的叫声:“不行!你不能杀宴休!”
十几双眼睛一下子聚焦到顾汀一身身上,只见十来个大汉中夹杂着一位面若桃李的年轻女子,她披散的头发有些凌乱,微红的眼眶带着星星点点的泪意,仿若樱花沁了水色,花瓣一般的双唇更是咬出红痕,整个人透着一股无力的破碎感。
纵是再暴躁凶狠的钱林,见到顾汀的那一刻,也不免微微分了神。
“你不能杀宴休。”顾汀一手摸着自己因吃多而微微凸起的肚子,两滴形状完美的眼泪珍珠似的先后滑落,吸了吸鼻子:“我的宝宝还没来得及看ta的爸爸一面,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求你了……”
宴休:“oo!”
杜凯风一脸了然:怪不得,怪不得绑匪无端还绑了顾小姐,顾小姐还不辞辛苦每日送饭,原来是两人早有奸情……早有往来。
顾汀仿佛还嫌效果不够轰动,继续泪眼汪汪地对宴休说道:“你不是说逃出来立马跟家人坦白我们的感情,你不是说会给我100万让我安心养胎,你不是说一定会娶我的吗?”
宴休表情从帅得面无表情,到隐隐龟裂,最后神情透着一丝痛苦:“如果我没死,我一定履约。只是……”他惨然一笑。
这一出弄得钱林有些怔愣,不过他很快恢复冷漠,说着:“真可惜ta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爸爸,跟我一……”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钱林突然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拿刀的右手手腕突然一阵剧痛,瞬间连刀子都拿不住,从手中滑落。
顾汀:别问,问就是我做过杀手,暗器甩得贼6,一根银簪也能杀人。不管你信不信,爱信不信。
宴休反应极快,几乎靠本能反应一个屈肘后击,竟砸得钱林身子一弓立即要往后摔去,可他下意识乱抓,竟一把抓住宴休的病服,才堪堪稳住身形。
失去武器的钱林对于宴休来说称不上威胁,他正准备奋力挣脱,眼看逃脱在即,外头保镖也一拥而入,这时候钱林眉目一沉,如同暗中蛰伏的毒蛇猛然蹿出,说不出的冰冷阴毒——他另一只手竟毫不犹豫按下打火机。
顾汀以及十个保镖下意识抱着头闭上眼,然而一秒过去,两秒钟过去,三秒钟过去……料想中的灼烧感依旧没有发生。
顾汀悄咪咪睁开一条缝,入眼的是胸膛起伏不定的宴休,宴休身后,钱林青筋暴出疯狂按打火机,然而无论他按多少次,打火机就是打不着,仿佛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