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艾米顿了顿,她打开新闻里的视频,两个人在索尼大楼上飞檐走壁,怎么看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是索尼想出来的新的宣传方式吗,他们身上的威亚呢,还有蛛丝到底是从哪里射出来的啊!艾米吐槽,她翻看评论,里面也全部都是对视频的质疑。
毕竟让一群正常人相信真的有漫画角色能突破次元壁还不如觉得是电影的宣传呢。
不过想到刚刚安娜说的话,她说格温和迈尔斯要去索尼那边找索尼麻烦。
艾米:……
她沉默地看着钱,然后又看了看已经打开文档界面的电脑,在沉思了好几分钟又拿起手机,所以就是说,到底要不要交税啊!
206
在从艾米的房子里出来后我就去找格温和迈尔斯。我们约定好等各自的事情结束后就回到那条巷子里汇合。
我到时他们还没来,乐高蝙蝠侠站在我的肩膀上,他问我干了什么。之前艾米的话让他想了很久,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直到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才问出来。
而我在听到他的话后顿了顿,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艾米之前让我跟布鲁斯坦白的事。所以该说不愧是我的创作者吗,虽然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创作的角色能够突破次元壁来找她,但艾米还是认出了我,并且从我的话里猜到了我想要干什么。
就像我之前一直反复强调的那样,我并不是我那个世界布鲁斯认识的安娜,我和她有着太多的不同——或许可能也没有,在我打算离开时艾米吐槽我说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个青春伤痛文学蝙蝠崽,一样的敏感,内耗,喜欢逃避,不长嘴。
如果我长嘴的话很多事一开始就会和布鲁斯他们说清楚了,而不是一直拖到现在,直到他快要死了,我们没时间了才去见他,听他告诉我,说当年那件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我靠在墙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直接坦白说自己杀了小丑?说自己以前干了很多坏事,杀了很多人?说……“你带棒棒糖了吗?”我突然问。
这让乐高蝙蝠侠愣住,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放松起来,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从腰带里拿了根棒棒糖递给我,问:“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逃避?”他知道我在犹豫。
我接过糖笑了笑:“这可不算逃避,我只是觉得这种坦白的戏码很适合来跟烟,这样比较帅气不是吗?”
“不过可惜了,我们这是本全年龄向,而且我也不喜欢烟。”我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撕开棒棒糖外面黑漆漆的蝙蝠包装(蝙蝠侠们总是热衷于给所有东西都打上蝙蝠标志),橙子味的。
“然后就是嗯——大概就是我杀了人。”我干巴巴地继续说,然后如同等待审判结果般的,僵硬地等待乐高蝙蝠侠的反应。
我以为他会骂我,真的,但可能因为乐高是子供向,那群创作他的人没有给他植入脏话这个概念,所以我们只是在沉默了好几分钟后,布鲁斯问我杀了谁。
他的语气很严肃。即使乐高世界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作为一群积木小人,就算他们头被拔下来了,也能安上去继续讲话,中弹受伤也只是衣服上沾到了鲜血,或者该说是番茄酱,换一身就好——除了韦恩夫妇,他们是真的死了——但他依旧知道这是件大事。
“小丑,”我说,然后过了一会又补充,“还有很多普通人。”
在我被小丑收养的那段时间里我跟着他杀了不少人,街边的商贩,电视上的主持人,忙着上班打工的社畜,周末带着孩子一起去游乐园玩的一家三口……还有更多,只是因为倒霉,在那栋我用来练习该怎么安装炸弹的大楼里上班、游玩、或是只是单纯待在那里,闲逛,然后他们就失去了生命。
有些人甚至可能还会更惨,伤口没有严重到能够立即死去,但也没有轻到能够让他们继续像一个正常人生活。爆炸的痛苦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如同梦魇一样缠着他们,每一次只要听到巨大的声响就都像是回到了爆炸发生时。
据数据表明,大约20-30的人会在经历了重大创伤事件后患上ptsd,然后在这之中,又有超过80的人会由ptsd转变成严重的心理疾病。
过去的我总是不明白布鲁斯看向我的眼神为什么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但是现在的我却隐隐约约懂得,孩童时期犯下的罪行从来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当你开始正确地接触这个世界,有了正确的价值观,明白自己过去到底干了什么后,迟来的,巨大的愧疚感和悔恨总有一天会把你压垮。这不是你后来又干了多少好事就可以弥补的。
当然我也可以说这是小丑引诱我的,他故意教我错误的知识,故意让我去杀人,成为那把可以刺伤布鲁斯的刀。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犯了错,杀了人,就是这样,结果摆在这里,错误的事情不会因为找到了借口就变得正确,死去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一切都是小丑的错而复活。
布鲁斯听到我的话没有开口,不过我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倒不如说这样最好,我是玻璃心,听不得别人骂我。
“你应该向那些人的家人道歉。”乐高蝙蝠侠突然说。
“什么?”我愣住。
“你应该道歉,安娜。”布鲁斯再次开口,他的表情很认真。在乐高这样的子供向世界里,似乎所有的错误都可以用道歉来解决,或者该说,这是最基本的。
不管你是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人,还是杀了人,第一件事都应该是道歉,真诚得去乞求对方或者他的家人的原谅,然后才应该是考虑剩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