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碰上徐静真的瞬间,贺亭瞳咬破舌尖血,只是不待他使用符道言术,那恶魂脖颈上的铁索忽地发亮,无数密密麻麻的篆文亮起!
“徐若水你这个贱人!”
在她肮脏的咒骂声中,铁索骤然收紧,绷成一条直线,猛地收缩,哗啦一拽,仿佛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竟是直接将那只恶魂拽入深不见底的渊中!
变故来的突然,贺亭瞳都愣上了一瞬。
他目光下移,看向自己已经完全被血浸湿的袖口,还有滴到徐静真身上的血色,挑眉。
“阿扶!他们怕血!”贺亭瞳一手抓住徐静真的胳膊,抬起受伤的胳膊,咬开半截湿透的衣袖直接朝上丢去,“他们铁索上有禁制,多半是不能伤普通人,快用我的血沾他!”
而头顶上,扶风焉挥手一刺,剑气如长夜流星,空中骤然爆开一蓬白火,轰然一声照亮半个天幕,那恶魂躲避不及,被烧掉半边身体,黑雾散开,露出一张有些圆润的娃娃脸,大张的瞳孔中满是震惊:“业火?”
扶风焉一手勾住铁索,一个海底捞月接过贺亭瞳的袖摆,待他再爬起来时,牢笼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方才还聚拢的几只恶魂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们一消失,方才被震慑的一众低阶恶魂瞬间一窝蜂般涌过来,大约是受了血气刺激,更为癫狂。
扶风焉提剑,正待将他们烧干净时,徐静真忽地醒了。
“……别……怕。”他艰难开口,眼睫颤动,一只眼球里渗出了血,显得通红一片,望见贺亭瞳担忧的眼神勉强笑了一声,还不忘柔声安慰:“放心,我怎么带你们进来,就怎么带你们出去。”
贺亭瞳:“……”
徐静真抖着手掏出一瓶丹药,看也不看全部灌进口中,灵力在瞬间暴涨,他掐诀,只听得口中数声晦涩低语,虹渊之上顿时爆开一片可怖的清光!
飞花漫卷,铺天盖地,随狂风震荡一路,而后猛地爆开,徐静真竟生生用灵力炸开一条通途!
那一阵连爆太过可怕,恶魂烟消云散,其余的被震慑,飞身躲避。
铁笼重新开始在空中滑行,百米,五十米,十米——
碰!
咔嚓一声,铁索与铁笼交结处的扣环在摩擦中破碎,扶风焉扛着原小竹,徐静真抱着舟堇生,贺亭瞳捂着肩膀,他们几人连拖带拽地艰难渡过虹渊,滚上一片红白交错的地台。
无数莲花暗纹在地面绽开,缝隙处透着不详的血红。
而身后,那几道被甩掉的鬼影藏身在黑雾中,用晦涩难懂的雅言沟通。
“我主尚有存世血脉?”
“不可能,君上被徐若水蛊惑,不近女色。”
“应是帝姬。”
“真可笑,他们竟会保留神朝血脉。”
“未必是好事。”
……
絮絮沟通声被狂风淹没。
而平台上,四人一齐趴在地上,放眼望去,徐静真狼狈不堪,一身黑衣被血水浸透了,在地上擦出数片艳色,原小竹还在昏睡,舟堇生半死不活,贺亭瞳右肩受伤,袖子也没了半截,现在露着半条被血染红的胳膊。
只有扶风焉瞧着略好一些,不过他盯着贺亭瞳的肩膀,一张脸阴沉至极。
几人体力已到极限,虽说遗迹近在眼前,但如今全部力竭,若再遇上什么情况只怕力有不逮,徐静真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向前,检查过舟堇生情况后,选择原地休整。
此刻距离他们进去蓬州方才堪堪过去两天半。
贺亭瞳脱了衣服,露出半边胳膊让扶风焉给自己包扎,徐静真则背对着他们盘腿调息。
贺亭瞳本来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不过在看见他掏出来的顶级丹药后选择了闭嘴。
一个时辰后徐静真面色逐渐恢复正常,他睁开眼睛,看着贺亭瞳渗血的肩膀,目光中浮现愧疚:“受罪了。”
贺亭瞳换了件袍子,裹着衣服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只是真真哥你可还受的住?”
“尚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徐静真长舒一口气,他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龟裂的大地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玉山”。
靠近宫殿的地方反而不像焚风原中那般炎热,原野上的风吹来时反而带着一股莫名的凉意。
千年前剑神斩落“仙宫”,神朝的宫殿群坠落于蓬州平原之上,经过千年风化以及烈火灼烧,曾经绚烂的彩绘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如同骨骼的惨白,如同某种庞大巨兽匍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