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但再难,都要走下去!
“阿多尼斯啊——”
提尔·古甘玉的声音飘散在咸腥的海风里,如同即將燃尽的烛火。
上一次这样仔细看你,好像还是在你十岁的时候吧—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古甘玉的未来,可还要靠你撑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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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王者难,做古甘玉这种大国的王者更难,做黑暗禁忌侵袭下的末代王者,更是难上加难。
航行在深海的战舰之上,望著眼前奄奄一息的提尔,阿多尼斯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风箏,哗啦啦的流淌下来,滴在胸襟上、滴在甲板上,打湿了一大片。
三天前,王国南部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啃噬。
王国驻南部的两名传说级,连带著南部大片城市,在短短半天內陷落,无一人生还。
在黑暗禁忌尚未扩张到王国全境前,古甘玉王国果断组建舰队,带著境內一应菁英,向著帝国的方向仓皇出逃。
可惜,还是被黑暗禁忌跟了上来—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舰队,像下饺子一般一艘艘沉入深海。
在距帝国最近的港口还有五千里时,阿多尼斯的父母为了掩护仅存的王室旗舰,双双挡在了黑暗禁忌面前,尝试著拖延时间。
结果,一去不回。
很可惜,在距离帝国三千里时,黑暗禁忌还是追了上来——王国仅存的巔峰传说级、
阿多尼斯的爷爷提尔顶著黑暗禁忌的侵袭,强行拖著旗舰向帝国疾驰了两千五百公里。
隨后,这位一百五十五岁高龄的老人,终究是倒了下来。
“十五岁,提尔爷爷,我是十五岁才离开您身边的——您再坚持一下,就快到帝国了,就快到帝国了。
古甘玉不能没有您,您別死,求求了,您坚持住!”
没有人天生是王者,就像没有人能逃过死亡,传说级也不例外。
感受到肩头那副千斤重担,阿多尼斯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握著提尔枯瘦的手掌,苦苦尝试著挽回这位王国顶樑柱的生命。
提尔在时,他可以活得像个天真懵懂的傻瓜;父王母后在时,他尚能在权谋漩涡中保有一隅自在;王国尚有五名传说支撑时,他还能勉强扮演一个称职的君王—。
如果说,阿多尼斯的大半辈子,都走在有长辈们遮风挡雨的道路上,他的內心是开朗放鬆的。
那么现在,在提尔垂死,王国传说级覆灭大半,自己成为王国最后的顶樑柱的情况下,阿多尼斯的內心是什么感受?
甲板上的泪水,就是答案。
没有人天生是王者——坐上了王位的,也可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在挽留提尔的同时,阿多尼斯,又何尝不是在抗拒承担这份重担。
但黑暗禁忌没有感情,它不会理解人类的祈求一当它再次袭来时,死死吊著最后一□气的提尔绽放了最后的余暉,最后一次,履行了自己作为古甘玉王者的职责。
那本已熄灭的生命烛火猛地爆开最后的辉煌!提尔乾瘪的身躯竟化作一道燃烧的光矛,撞向再度逼来的黑暗禁忌。
“走!!!”
嘶哑的咆哮撕裂海风。
甚至来不及哀伤,阿多尼斯爆发念气,硬生生推著旗舰往前拱了三十里。
很难说是亲人的离世催人成熟,还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至少在提尔离世的前一刻,他浑浊的最后定格的,是阿多尼斯那张被泪水模糊、却异常坚毅的稚嫩脸庞。
可能,也只有在脱离了父辈的庇护下,勇敢跃下悬崖的雏鸟才能蜕变为雄鹰——足够了!这孩子振翅的样子——终究有几分他昔年力挽狂澜的影子了——
他必须相信,也只能相信,即便这孩子的成熟,是以他的死亡作为代价。
即便,黑暗禁忌还会继续追上去,阿多尼斯的未来尚未可知。
可至少在他死前,古甘玉继续延续下去了不是么?
难啊,可再难,也要一直走下去啊——阿多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