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某一天,他们曾聊到过死亡。
对那时的林郁来说,死亡属实是一件很遥远的事,虽然他见证过无数兴衰起落,但当时的他实在太过于年轻。
以至于,他对于这个词语,总是抱着一种局外人的心态。
“你们思考过自己的死亡吗?”林郁提出了问题。
出乎意料的,山青与花海都点了头。
“很惊讶吗?”花海对林郁明显诧异的表情表示不解,“如果你生活在一片虚无中,又或者说自己就是这片虚无的一部分,那存在与不存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吧。”
山青解释,“她应该是在说自己最初时的生活。”
那时她存在于时间中,也只存在于时间中,漫长无垠的时间诞生了她的意识,孤独与空寂却又吞噬她的意识。
林郁好奇地问山青,“你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吗?”
山青思考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在很久之前,还没遇到你时,我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就像花海说的:那时的他们,存在与不存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林郁似有所得地点头。
于是在当时他们的认知中,死亡只是关乎于存在。
但答案显然不仅于此。
之后林郁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频率不高,偶尔想想,有时候见到了就想得深刻些,有时候只是偶然冒出的念头就只是再向自己提出一遍问题,依旧得不到一个具体的答案。
总之,当时的他实在是太年轻傲慢,太过轻易地就赋予了一个词语自以为是的解释。
直到现在。
属于他的死亡逐渐迫近了。
过去所谓的死亡在这一刻面前像过家家一样草率,林郁摁住胸口,仔细体会着自己这一刻的感觉。
他确信自己在痛苦。
却不是为了存在。
这痛苦的本源是分离。
与世界、与愿望、与他们分离。
花海将一切都压在了这里,林郁背负着她的期望与山青未来的命运,他确认一旦失败,自己必定会在这里就会被翻涌上来的绝望击溃。
他走不出这里,然后他们三人都会归于尘埃。
就像花海说的,他们最坏的结局都这样好。
但林郁在痛苦中,却又察觉了更剧烈的痛苦。
就算要分离,他也希望自己的爱人与友人能够活下去。
希望他们活下去,这是什么很坏很不应该的念头吗?
不是的,他没有错。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林郁强行支起了身体。
已经可以听到这具躯体耳道中血液流淌的声音,自耳朵里流出的血打湿了他的头发,林郁随意摸了摸,摸到一手鲜红。
其实他的身体在亚伦进入这里前就已经撑不住了,之后在亚伦面前可以维持正常状态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全效运转,已经强大到可以修改现实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