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只是惊讶,书房里竟然有一架钢琴。
没被包起来的那只手在琴键上点动,叮叮咚咚得将重远吸引了过来。
重远站在门口,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这次,林郁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更明显的温柔。
他说:“琴可以之后再弹,先等你的手修养好了吧。”
反正林郁已经被他找到了,那琴就不再是他的寄托,他更重视的永远是那个弹琴的青年。
“我的手没什么事,”林郁自由的那只手五指张开放在琴键上,白皙的五指纤长,在琴键宝石般光辉的映衬下完美得像是一件艺术品,好像这样的手生来就是要在这黑与白的舞台上起舞,“而且我也不会弹琴,我在音乐方面没什么天赋。”
林郁说了谎。
他要是对音乐没有天赋,也不会玩什么乐器的话,柳潮又怎么能有今天的地位。
只不过那份协议已经签了,林郁打算动用那份协议的时机也还没到,他暂时不打算让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但是这些东西给人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林郁一向是嫌弃麻烦的。
却殊不知,这句话对重远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重远不敢置信地询问,“你不会弹琴吗?”
林郁漫不经心,“不会啊。”
说着,他的手在琴键上乱点,叮叮咚咚的音乐不成调却还是悦耳,吓得林郁直接收手不弹了。
只有重远一人浑浑噩噩。
林郁已经大致把房子转完了,衣柜里没有衣物但是有均码的睡衣,他在衣服脏了之后在警局其实已经换过一套衣服了,但仍然觉得身上脏兮兮的。
于是林郁直接拿上了衣物钻进了浴室。
重远心绪起伏。
明明感觉那么相似,明明又是那种灵魂都在共鸣的喜欢,但为什么他不会弹琴?
是不是一开始,他就认错了人?
哪怕这么想着,重远依然取了订购的东西,用厨房里配套的调料做了点简单的吃的。
林郁下午一直待在警局,应该是没时间吃晚餐的,他身体不好,晚餐还是得吃。
重远在家从来不做饭,调料什么的都是崭新的,但冷冰冰的厨房总算是因为挂上了厨具,又因为有雾气得氤氲,显得温馨起来。
仔细听能听见浴室细微的水声,重远将热腾腾的晚餐摆放到餐桌上,打算要不然先离开的吧。
他忽然不知道用什么心态去面对林郁。
站在浴室门前,重远敲了敲门,正斟酌着如何开口,门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你怎么了?”重远立刻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隔着一层门,重远只能听见一点点里面的声音,好像是林郁在嘶嘶的抽气。
“我进来了,”他说着,就直接推开了门,“抱歉——”
“别——”林郁根本来不及阻止。
浴室门没有锁,而随着门被打开,水雾涌出,重远怕他着凉,进去后立刻将门关上。
门内,林郁正一缕不挂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痛得跪倒在地上。
浴室内灯光明亮,显得林郁皮肤白得几乎与瓷砖一色,他的头发湿透了,纯正的黑色散布在后颈、额头与脸侧,黑与白的映衬,又为林郁多出几分禁忌的脆弱。
白天他被那个小姑娘砸的一下并非没有留下痕迹,背上肩胛的一处有一大片红紫色的淤青,看起来好像折翼的艳丽蝴蝶,又或者是白玉上唯一浓重的颜色,简直刺激得重远移不开眼睛。
“你还好吗?”重远喉结滚动了下,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好意思,我直接进来了。”
林郁还抱着他的胳膊,但是倒抬眼看向重远了,只是说:“好痛。”
在热气蒸腾下,他眼尾有晕,唇色更红,更别提因为痛楚,眼睛中都泛起了水光。
重远这才看清楚,林郁自己把胳膊上的石膏给拆了。
虽然林郁自己说手上没事,但石膏已经打上了,也不是自己私人就能操作摘下的。
重远没有说什么,只是蹲在林郁身边,检查起了林郁的手臂,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