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文玉眉梢微动,方才这小女郎还自称的文记的掌柜呢,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了卦?
不待文玉追问,文宝主动倾身靠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姑姑才是文记真正的掌柜。”
“我?”文玉瞬间失声,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虽与这文记掌柜同姓,却不过是巧合,怎么忽然之间便成了文记的掌柜。
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姑姑可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文衡笑眼盈盈,甚至有星星点点的水光闪耀其中,“要开一家专营糖葫芦的铺子。”
开一家专营糖葫芦的铺子。
文玉喉头一哽,眼眶瞬间热起来。
……
“你不是很喜欢那条街面上的糖葫芦吗?不若我们便在那街面上开满卖糖葫芦的铺面,如何?”
“不如何,哪有人开一条街都是糖葫芦铺子的?”
……
那时她与宋凛生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她自然是不曾忘记,那些记忆被她揉开了碾碎了,一点一点地反复回想过无数遍。
穿过山水、越过百年,如今玩笑中的糖葫芦铺子就在她的眼前,文玉一时间竟恍惚起来。
她分明记得,后来杂务繁多,开铺子的事便搁置下来,不曾实现。
怎么会……
“便是‘文记’。”文衡情动,声量也高了些,“是姑姑你的——文记。”
“我……的?”文玉眼睫轻颤,仍是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姑姑,我是文衡,小字均成。”文衡搁下茶盏,后退半步毕恭毕敬地向文玉正式见礼,“今日头一回面见姑姑,想必有些陌生。”
“文宝,文福生。”文宝有模有样地在自家阿姐身旁站定,同样作揖向文衡道,“阿姐,是这样吗——”
文衡面带笑意,肯定地颔首,“但文家有位先祖,姑姑定然熟悉。”
在文衡坚定的目光中,文玉听见她说这那两个字:
“文珠。”
眼中忽然十分干燥,而后又湿热无比,荡漾着的波光几乎要载出一只小船来。
文玉如鲠在喉、思绪一空。
“文珠。”她不知道什么文珠,只记得……
“从前也曾叫过宋珠。”文衡点点头,满目期许得想要文玉想起更多来,“阿珠。”
阿珠。
文玉双眸骤然亮起,高抬的眼帘也不难说明她此时的震动和心惊。
她自然记得阿珠,还有阿沅。
只是当时为了读书念学的事,她将阿珠阿沅二人记在宋凛生名下,一道改了姓,称作宋珠、宋沅。
怎么会?
陈知枝俯下身,趴在文玉跟前拉着她的手,“文珠阿姊长大以后,选择从姑姑的姓氏,改唤文珠、开府别住。”
“姑姑可还记得,当初沈绰姑姑赠与姑姑的那四条街面的房契、地契。”陈知枝的指腹在文玉掌心来回摩挲着,似乎想以此给她一些宽慰。
“是。”文玉沉吟着,低声应下,“只是后来那些身外物我也不知丢去哪里……”
那时候宋凛生身死魂消、师父不见踪影,她忙着追去轮回司寻谢必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房契地契。
于她而言,不过是废纸一张。
“洗砚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