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那小童穿正殿过门槛而来,却在出门的那一瞬忽而现了原形,化作一身着青衫的男子,也正是她的师父——
句芒君。
文玉一想到此处,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样别开生面的遇见怕是世间少有,对于她来说,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即便后头师父助她化形,给了她“春神尚不能及”的容貌,又授她术法、传她灵力,这桩桩件件,她也开心。
却远比不上初次遇见师父时的开心。
文玉越笑越欢,乐不可支。
她提裙上前,在香案前的蒲团在跪下,仰面瞧着春神金身——
春神娘娘慈眉善目、眼波温柔,仿佛正垂目看她一般。
一旁的宋凛生见了,虽不知文玉在笑些什么,只当是如愿来为春神娘娘进香而感到欢愉。
他紧跟着文玉的步伐,在她身侧的蒲团上跪坐下来,也同文玉一样仰面端详着春神像。
这春神金身富贵非常,却不是最惹眼的,要说金银其实不过凡间俗物,又怎能与春神相配。
神像最令人惊叹的,是上头精妙绝伦的雕刻,对春神面容、衣装的刻画栩栩如生,实在是难得一见。
宋凛生端正仪容,郑重地拜了下去。
他听说向春神祈愿,无有不灵。
文玉偏头见身侧的宋凛生虔诚叩首,她仰面看着春神像,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道:
师父,他便是宋凛生。
我误折人家的寿元枝,坏了他的命格。
导致他的命格诗只剩下前两句“半世清濯无尘垢,春寒日暖煎人寿。”,而后头的两句消失不见,恐怕昭示着变故颇多,祸乱横生。
只求师父保佑宋凛生,能叫他平安无虞、此生顺遂。
徒儿我也好还清因果、早日飞升。
到时候不管是读书讲经、研习法术,或是洒扫庭院、照看仙兽,徒儿都绝不偷懒!
文玉默默在心中念叨着,待终于说了个大半,她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不忘补充道:
还有就是,多谢师父搭救陈勉。
师父心善!师父大量!师父最最好!
这回总算是没漏下什么,文玉乐滋滋地叩首,待直起身子后睁眼偷看着神像。
人说向神明祈愿,不可贪心。
她这算不算贪心了些?
她所求这样多,师父该不会忙不过来罢!
文玉乐滋滋地笑着,而后款款起身,让出身前的蒲团。
“洗砚——”文玉拉着宋凛生退至一旁,“你也来拜上一拜,叫春神娘娘保佑你。”
文玉兴致勃勃地唤着洗砚,她师父确实如同传言一般,无有不应。只要洗砚许下愿望,必定能实现,这样好的机会,她不能叫洗砚错过。
洗砚方才侍弄好瓜果贡品,乍然被文玉这么一唤,他在身后擦了擦手,忙不迭地便迎了上来。
他行过宋凛生和文玉身旁之时,调皮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打转,“我工钱够用,生活自在,那便求春神娘娘保佑公子身体康健,文娘子青春常在罢!”
宋凛生无奈地笑着,文玉却是扬声道:“这个不成,只能求你自己的,你不如求……”
文玉转转眼珠,“求阿竹不生你的气罢!”
“文娘子!”洗砚登时收了声,转身忿忿跪坐在蒲团上,不再搭理文玉。
文玉笑得合不拢嘴,十分开怀,“怎么,只许你打趣我,不许我戏弄你?”
即便是一向不怎么喜形于色的宋凛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