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穆大人受贾大人差遣前来救他,并非偶然,那先前会是贾大人派人跟踪了他么?
否则,这一切是否太过凑巧……
洗砚心中一紧,却原来,那日还有这样多弯弯绕绕的事,他却是一星半点也不知。
“公子……”
实在是惭愧,他这样怎当得公子的近侍,若是叫大公子晓得了,又得将他丢进陆家军营学规矩了。
“大人,是疑心……他一早便对大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穆同心下思忖,他大概能明白宋大人的意思,只是,如今一切全是猜测,并无依凭。
“是有此疑虑。”宋凛生不再遮掩,将自己的思量和盘托出,如实相告。
“这桩桩件件,来来往往,看似毫不相关,实则有如颗颗明珠,散落各处之时不见特别……”
宋凛生话音一顿,“但若是将其串起,便很容易见其盛芒。”。
“那我们——”穆同一副了然的神情,只是不知宋大人接下来是何打算。
宋凛生抬手将桌案上层叠的宣纸拂到一旁,除却先前叫洗砚收走的那部分,其下竟然还剩下一副画像。
那上头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竟然是贾大人的面容。
因叫宋凛生压在了最下层,掩藏于横七竖八的宣纸之后,是以洗砚并没有注意到。
就连一旁静默伫立的穆同也是眉头一抬,显然不曾想到宋凛生除了那些不知何处杀出来的贼人之外,也画了贾大人。
宋凛生的指尖在那墨迹上一寸寸拂过,画纸上的贾大人沉默不语,他眉间的肃然、两鬓的灰白、脸上的威严之色都叫宋凛生描绘地一丝不差。
只是……宋凛生两指一顿,所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描得出人脸上的风霜,却写不了人心中的痕迹。
“若他真掌握了我的动向。”那么,便不止是那日出城,这么简单了。
“恐怕昨日之事,他也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包括他同洗砚来了穆经历府上的事。
若真是那般,那么他和穆经历便没有连夜赶往府衙的必要了。
他们现在就像是叫人架在火上烤,烈火油烹之下,好似初生的羔羊,又怎敢妄动。
两眼一黑地往前冲,不过是打草惊蛇,徒劳而已。
他们在明,而对方在暗,若是一头撞上去,正中了他人下怀。
“因而昨夜,公子和穆大人说了一同前往府衙,却并未动作?”洗砚总算是想明白了几分,原来公子迟迟未见行动,是另有打算。
宋凛生将手从那人像上移开,而后又将那纸张翻面、图画朝下搁置。
“正是。”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
“他以为一切皆如所料,那我们便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且不论那为祸的一干人等是否真与贾大人有关,他若是得了消息,想必此刻早有策略应对,也对他们的动向有所预料,他们便是连夜去了府衙也是无用。
可若是他们……不去呢?
那便可打乱对方一早便设想好的境况,叫他百般猜忌、自乱阵脚。
穷则生变、变则生乱,届时自然会露出破绽来。
宋凛生抬眼扫过洗砚怀中的画像,而他们便可利用这时间,先将这伙人的面目画下来,要查其来路必定用得上。
穆同顺着宋凛生的视线望去,忽而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些人若真是过路的流寇,既劫持了宋大人,随便索要些金银财帛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可对方仅仅是以洗砚作胁,掳了文娘子,最后还交代宋大人回来带话。
想必是同江阳府有些渊源,即便不是,也是同贾大人脱不了干系。
有了这些人的画像,那便可先从他的府经厅查起。府经厅收录着这些年江阳府的文书、户籍、校注,其中户籍册的编撰
虽是上任经历所著,可他先前经手整理过一番,也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