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就在院外,唤进来见了便是。”文玉不解其意,说道:“我是要去见宋凛生。”
“娘子莫急!咱们先梳妆!”阿柏细致地为文玉提起裙摆,以免她上台阶再踩着。
“便是不见宋叔,只见公子。”阿柏一边推门,一边将文玉让进屋内,“也不能就这副样子呀!叫人看了去!”
文玉闻言,低头瞅瞅自己这副尊容,阿柏将她捂得就是根行走的木桩子嘛!她一时失笑,凡人到底为何这样在意衣着打扮。虽然她也爱极了绫罗绸缎,但是事急从权嘛。
文玉从不是憋着疑惑不问出口的性子,她瘪瘪嘴,绷着身子往前跳了两步。
“看去便看去!一副皮囊而已!”文玉满不在乎,一个旋身将外衫转开,层层叠叠的裙裾飞扬,似起伏不停的波浪。
阿柏掩面轻笑,她真没想到,文娘子竟如此语出惊人。
“那哪儿成?”阿柏一双手将文玉扶住,牵引着她在妆奁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头油和梳篦,为文玉装扮起来。
“男女有别,娘子万不可再像方才那般了!”阿柏低声同文玉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宋叔一干人等,是府中仆役,更是不能冒犯娘子的!”
文玉瞧着镜中的自己,墨发叫阿柏挽起来,梳成她之前的式样,脑袋两侧各一个圆圆的发髻,耳后编出几股辫子来垂于肩头,很是清丽可爱。
对于阿柏的言论,文玉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师父说过,神本无相,更无所谓男女。她将来是要修仙道、成神工的,就应该如师父所说,何必在意什么男女之防?
文玉只顾着照镜子,还不忘左右瞧瞧两鬓,文玉正沉醉间,阿柏取了干净衣衫过来服侍她更衣。
“娘子,咱们今日穿这件吧?”阿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文玉从镜中能看见她捧在手上的碧色衣衫。
文玉打算想个法子支走阿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见阿柏就掸开衣衫行至文玉身旁。
“啊!”文玉弹身从妆奁前起来,转身面对着阿柏。文玉往后退退,后腰抵上梳妆台的边角。
“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吧!”文玉双手横在身前,不愿阿柏帮忙。
阿柏闻言将衣衫搁在文玉手边,行过礼后打算退出去。她本不是多言之人,不像阿竹那样咋呼,却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娘子对着宋叔他们一群臭男人都说得出皮囊而已,怎么见了我倒羞起来了?”阿柏说完,小跑着出去,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留下一路笑声。
文玉闻言登时红了脸!
不正衣冠和身无寸缕的区别!她还是分得清的呀!这阿柏,倒打趣起她来了。
文玉探头瞧着屏风后,待关门声落下,才抓起一旁的衣裙。文玉左手倒右手捋了好些时候,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穿衣的想法。反正阿柏也出去了,文玉抬手打了个响指,那衣裙便贴了过来,平顺得穿在了文玉身上。
她满意地转了一圈,这不比一件一件地穿更省时省力?文玉将耳后的编发捋到身前,便抬脚出门去。
“这下可以带我去宋凛生的院子了吧?”文玉从门内探出头,向侯在门口的阿柏问道。
阿柏屈膝行礼,回道:“娘子,公子今日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不在府中又在何处?”她分明记得昨日宋凛生答应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就在家住呀?这人又哪里去了?
文玉一拍脑门!不会真是梦吧!
文玉摇摇头,仔细回忆着。她昨日贪杯,却不似之前的一杯倒,不但自己回了院子,还同宋凛生说了许多话……
嘶……记忆模糊,与梦境纠缠交错。文玉一时有些分不清。
“公子昨夜携洗砚去府衙安置了。”
府衙?怎得又去府衙?不是说了在家住吗?文玉眉头一沉,唇瓣微撇。
文玉转头就想进屋,没走两步便被阿柏叫住。
“娘子,宋叔还在院外候着呢!”
文玉的脚步应声而停。对哦!还是先见宋叔吧!至于宋凛生,有什么好生气的!山不过来,她还不会过去吗?
她这么一想就好受多了。待她见过宋叔,再去府衙寻宋凛生。
文玉转身出来,快步下了台阶,边走边喊道:“宋叔——”
垂花拱门下的阿竹听了文玉的声音,拨开挡在眼前的藤曼,探头见文玉衣着得当,这才唤宋叔一行人回身。
宋叔方才转过来,文玉便到了他身前,宋叔赶忙行礼。
“文娘子,这是公子前日吩咐拿来给娘子的——”宋叔让至一旁,露出他身后侍从带来的书箱。
整齐的书箱一字排开,足足有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