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屋内,“文玉娘子歇下了?”
宋凛生颔首,接着向外走去。
洗砚随侍一旁,跟上宋凛生,接着问道:“那公子今日……”
宋凛生脚步不停,沉吟了片刻,说道:“还是去府衙安置。”
他知道文玉娘子的好意。文玉娘子可以不在意,但他却不可以当真不管不顾,唐突了人家。连夜去挤府衙的结果并未改变,但宋凛生却觉得不知哪里与昨日不同了。
他脚步轻快、内心充盈,竟未听得洗砚唤了自己好些声。
“公子?公子?”洗砚一路小跑地追上宋凛生。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竟全然不似往日稳衬,去府衙安置也能如此兴冲冲?洗砚很是不解。
“嗯?”宋凛生这才原地停住,思绪也收拢回来。
“你方才说些什么”待洗砚喘气略平顺些,宋凛生便开口问道。
洗砚一手叉腰,一手抚着领口,向宋凛生回话。
“我与穆大人带人在城中寻了一整日,并未见到那枝白娘子的踪迹。”
“便是城外有人居住的各处也询问过了,无一人见过那枝白娘子。”
宋凛生听得洗砚的回话,双眉微蹙,放缓了步子,一边思考一边向外走去。
身怀六甲的妇人,绝无可能凭空蒸发。现下既无踪迹,便有两种可能,一是已遭人暗害,二是她仍躲藏于城中某处。
“明日再增派些人手,掘地三尺也要将枝白娘子找到。”
无论陈勉之事真相如何,他是不是真有罪责都不要紧,这些并不妨碍枝白娘子和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他宋凛生不能叫人无端受难。
洗砚连声应了,又开了别的话头,“今日趁着寻枝白娘子之便,穆大人也一道核实了文玉娘子阿兄的户籍。”
宋凛生脚步一顿,急忙问道:“哦?可有音信?”话说出口,方觉失态。他是不是过于急促了些?
好在洗砚是个粗脑筋的,并未追问,而是接着说:“穆大人说了,江阳府拢共也没有一户姓文的人家,倒是有户同音不同字的‘闻’姓,家中有一子,正是双十年纪。”
“闻?闻名天下之闻?”闻姓不多,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宋凛生面上生出几分讶异,竟无一户文姓人家吗?莫不是文玉娘子的阿兄早已迁出江阳府?
“正是!”洗砚为宋凛生讲述着白日里的见闻。
“那闻家古怪得很!穆大人亲自上门询问,不过是想确认那家是否与文玉娘子有亲。”洗砚言语间也是疑惑重重,“可那闻家竟连门缝也不愿开,只隔着门扉说不认得什么叫文玉的丫头。”
按理说穆大人在江阳府为官时日久,百姓怎会如此不买账?洗砚摇了摇头,苦思冥想却毫无结果。
“是以寻遍了江阳,也未寻得个叫文宋的公子。”也就是没找到文玉娘子的阿兄。
“不过穆大人说了,待他回府再仔细查阅一遍户籍簿,兴许有遗漏之处。”
“嗯……”宋凛生沉吟片刻,抬步出了后院。
洗砚瞧着公子的脸色,又补充道:“公子不必忧心,穆大人说了,叫公子和文玉娘子耐心等候便是。”
宋凛生不再回话,只在前走着。不多时便出了宋宅乘车向江阳府衙而去。
翌日,观梧苑。
微风习习,吹响香樟簌簌,清晨的第一缕金光唤醒了整个院子,却唤不醒酒醉贪眠的文玉。
文玉半边玉臂划出被褥,垂落在榻前。软枕横躺在地面上,与两只绣鞋相互倚靠着。
文玉仍沉浸在睡梦中,裹着被褥喃喃低语:“你答应我……答应我啊……”好似在与人对话。
不知梦中人回应了些什么,文玉痴痴一笑,点头如捣蒜。
“嗯嗯!你答应……就好!答应就好!”
梦中的文玉似乎很是满足,她不禁挥舞着双臂,翻了个身。
只听得闷闷的一声响动,文玉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惊坐起身,一手护住自己的后脑勺,左看右看才看清楚状况。
原来是她不知怎得从榻上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