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小生这样温顺谦和的性子,在江阳府为官会有些抹不开脸面。
可如今看来,他将府衙中的人收拢得很好。
沈绰欣慰地颔首,看着前头身姿卓然的宋凛生,不由得想到——
这下成哥总算不用担心这个小生这个阿弟了。
“小玉,可有打算?”宋凛生见众人皆已走远,这才低声询道。
文玉凝眉瞧着水面,想起那夜第一次在水下见到春蓬草的情形。
自郁昶现身后,她倒是并未去查证过那株春蓬草究竟还在不在水底,今日也许是个机会。
郁昶说他不是春蓬草,是与不是,待她探查之后自有分晓。
“我……下去看看。”文玉唇齿微张、缓缓答道。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似乎郁昶投河而去,便是想要她只身下水寻他……
如此这般,才能避开宋凛生和宋宅里的许多人。
难道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她早已将郁昶的事告知于宋凛生,他此番举动实在是多此一举。
文玉微微叹息一口,随即敛去心神不再多想,不论如何,下去看看便知。
可待她迈步上前,宋凛生却是一手拦在她身前。
“小玉,我去罢。”宋凛生眸光坚定、措辞认真,“这些时日我的水性大有长进,一定能找到荇荇姑娘的。”
如今入了秋,夜里更是天凉水寒,若要小玉下水,他是不能答应的。
荇荇姑娘的事……他知道个大概,想必这沅水尚且不能奈何荇荇姑娘……
“不必。”
文玉摇了摇头,她明白宋凛生的一番心意,但是她更不愿意宋凛生以身犯险。
“宋凛生,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并非不相信宋凛生,只是无论如何,宋凛生总是肉体凡胎,便是水性长进了又如何?
要面对的不只是沅水,还有郁昶那头不知躲在哪里去了的妖怪。
“小玉……”宋凛生再次开口,勉力劝道。
“公子!文娘子!你们在说什么?”洗砚满目疑惑,似有泪光,“撤走巡防的人,却又在此处推脱吗?”
他竟不知荇荇姑娘究竟是不是文娘子的阿姊。
难不成她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吗?
他简直是昏了头,甚至不顾礼数地直接反驳道。
“若是不去,我自己去便是!”
言罢,洗砚不再出声,抬脚便直接往河岸走去。
一旁的沈绰见状不禁挑眉,而后抬手打了个响指,十分利落地唤道。
“成哥。”
“在。”
宋霜成应声而动,尚不及众人看清其身形,他已一把将洗砚捞了回来。
“大公子?大公子!”洗砚双脚离地,颇有些恍惚,只得匆匆问道,“大公子,你做什么?”
一时间,文玉和宋凛生的目光也朝这头汇聚而来,洗砚登时便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宋霜成面色如常、并未应声,只一手将洗砚放在了地面上。
水边的湿地夜露深重,洗砚一个不当心便跌作一团。
“好了!”沈绰拍了拍手,一把扯过自己肩上的斗篷,“都别这里争来论去了。”
言罢,沈绰转身将斗篷系在宋霜成的身上,末了还拍拍他的衣领,好叫斗篷围得更严实些,免得漏了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