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秀眉微蹙、两腮鼓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横竖她不明白这凡间的诸多讲究,听宋凛生的准没错。
宋凛生起身牵着文玉下榻,引她往外走去。
“所以,日后不必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疏忽了自己,好不好?”
文玉闻言仰面看去,她堪堪比齐宋凛生肩头,从这样的角度看宋凛生——
他整个人似乎沐浴在一层淡金的光晕里,缕缕秋阳自他发间穿行而过,将每一根发丝都染上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正巧宋凛生垂眸看过来,两人就这么冷不丁地对上,文玉只觉得心头一滞。
而后,文玉紧了紧手心,感受到宋凛生温热的指尖,忽然安定了下来。
“嗯。”她郑重其事地颔首答道。
宋凛生面上亦是笑意温柔、眉眼生动。
说话间,二人行至门前,宋凛生抬袖退开门页,还不忘同文玉嘱咐,“稍后见了沈绰阿姊和兄长,小玉不必拘谨,一切都如往常那般便好。”
文玉貌似无事地点点头,可心中仍难免忐忑。
门页方才展开,落日的光芒便裹着最后一丝余韵涌进文玉怀中。
文玉捏着裙摆,一步一顿地挪出了门。
郁昶仍是青蓝的衣衫,一身女郎打扮,同他素日里别无二致地坐在廊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文玉现身,才冷淡地抬眼看过来。
文玉试探的目光划过,小心地同郁昶挥挥手算作招呼。
郁昶倒是同她一般,并未出声,横竖往日里文玉在观梧院睡大觉的日子也只多不少,他早已见怪不怪。
见郁昶转过脸仍旧闭目作小憩状,文玉瘪瘪嘴,轻哼一声,便仍旧抬脚往院里走去。
宋凛生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文玉身后。
文玉顺着庭前的石阶而下,一打眼便瞧见正在院中练武的沈绰。
一柄银枪在她掌中转动,破空之声随之袭来,分明看着她十分轻巧自在,可那银枪鸣击之声却令人寒意顿生、不敢小觑。
文玉收住脚,她忽然想起那句“红缨在手,可缚苍龙。”,此刻用来形容沈绰阿姊,再合适不过。
“沈绰阿姊从小便钻研枪法,那时候兄长每日风雨无阻地跟在阿姊的身后,与她一道练习。”
宋凛生偏头附在文玉耳畔说道。
文玉略显讶异的目光自宋凛生脸上划过,而后顺着宋凛生的示意看向一旁。
香樟树下,秋千架上。
宋霜成怀抱着沈绰的斗篷,正笑眼盈盈地看着小院正中,似乎很是忘我。
文玉又顺着宋霜成的视线看过去——
果不其然,正是沈绰。
“看来这个习惯,多年来从未更改。”文玉神神秘秘地凑在宋凛生身侧悄声嘀咕道。
许是自家兄长的持之以恒,许是小玉的憨态可掬,宋凛生不由得轻笑出声,“小玉说的是。”
“什么说的是?”沈绰正巧收了银枪,见阶前的文玉和宋凛生二人正说话,“文玉娘子说什么了?”
文玉和宋凛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三分狡黠。
“小玉夸赞沈绰阿姊武功高强,英姿飒爽。”宋凛生正了正神色,乖觉地答道。
“是巾帼不让须眉,红妆更甚武装。”文玉当即接话,虽有些掩饰尴尬的嫌疑,却亦是发自内心地称赞沈绰阿姊。
沈绰闻言一扬眉,旋即朗声笑起来,她抬手将银枪递给早已跟上来的宋霜成,而后站直身由他为自己披上斗篷。
“成哥,这几日还用不到斗篷。”卸下银枪,沈绰的声音似乎都软了下来,“能不能……”
“夜里风大,若还想饮酒的话……”宋霜成语调不疾不徐,只淡淡抬眼笑看着沈绰。
“我穿、我穿就是了。”沈绰两手抬起,似投降状。
阵前她痛击敌军、从不退缩,可是在宋霜成面前,却总是一次次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