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她正要跟上江茉的脚步,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猫叫。
鳶尾回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程公子?”鳶尾有些诧异,走了两步去门口迎接,“公子,好久不见,您有段时间没有来桃源居了。”
程之棠温和冲她笑了笑:“这段时间家里比较忙,一直没有时间过来。今日刚有时间,祖父祖母听说江老板新出了烤鸭,味道极佳,便催著我来买上几只,回去尝尝。”
鳶尾扑哧一笑。
“这两日来我们桃源居的,都是衝著这鸭子来的。您快请进,现下时候还早,烤鸭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出炉呢。”
程之棠便走进大堂,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江茉的影子,眼神有些失落。
鳶尾给他上了一壶茶和小饼乾。
“公子还要其他菜品吗?”
程之棠轻轻摇头。
“只打包几只烤鸭就好。”
他顿了顿,又改口说,“留下一只,我在这儿吃。”
程之棠指尖摩挲著桌沿的木纹,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柜檯后那道熟悉的帘幕。
往日里,江茉时常坐在那里对帐,阳光落在她鬢边的碎发上,连面纱都染上暖意。
可如今帘幕低垂,只有后厨传来的铁锅碰撞声,偶尔夹杂著伙计们的吆喝,衬得这方角落愈发安静。
不多时,空气中的香气先一步撞进鼻腔。
起初是若有似无的果木清香,像把秋日山林里的松针、梨枝都揉碎了,顺著窗缝钻进来。
紧接著,焦的甜润裹著油脂的醇厚漫过来,不同腻人的油腥,带著烘烤后特有的焦香,一层层缠在鼻尖,勾得人舌尖不自觉地分泌津液,连呼吸都变得急切起来。
程之棠正出神时,鳶尾已端著一只白瓷盘快步走来,盘子落桌,热气便裹著更浓的香气往上涌,氤氳了视线。
盘里的烤鸭臥在翠绿的生菜叶上,通体呈琥珀色的枣红,油亮得像是裹了一层薄釉,阳光落在鸭皮上,能看到细微的油光在纹路间流动。
鸭皮被片成厚薄均匀的柳叶状,边缘微微捲起,切口处还能看到皮下晶莹的脂肪在温热中轻轻颤动,没有一丝多余的筋膜。
靠近骨头的地方,肉片带著淡淡的粉色,肌理间浸著透亮的汁水,连骨头缝里都透著鲜香。
鳶尾又摆上配套的食具。
叠得整齐的荷叶饼泛著淡淡的米香,薄如蝉翼。
甜麵酱装在青小碟里,浓稠得能拉出细丝,还撒了几粒切碎的提鲜。
葱丝切得细如髮丝,白绿相间,脆生生的。
黄瓜条带著冰凉的水汽,瞧著便知,咬起来定然脆爽多汁。
“公子慢用,这是刚出炉的,还热著呢。”
鳶尾笑著把银刀递过去,“江老板说,吃烤鸭得趁热卷著吃,先尝纯鸭皮,再吃肉,最后连骨头都能品上一品,一点不浪费。”
程之棠点头道谢,指尖捏著银刀的柄,轻轻碰了碰鸭皮。
触感温热,还带著微微的弹性。
他手腕微沉,银刀顺著鸭皮的纹理划下,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脆生生的,像是碎了冬日的薄冰。
裂开的鸭皮里立刻渗出细密的油珠,滴落在白瓷盘上,溅起小小的油,香气瞬间又浓了几分。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鸭皮,薄得能透光,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入口。
焦的甜意漫开,鸭皮的酥脆在齿间碎裂,油脂丰腴,瞬间裹满口腔,带著一股清冽的回甘。
嚼到最后,连舌尖都沾著淡淡的焦香,仿佛把整个春日的暖阳都含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