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随风感触很深,问崔承硕:“我告诉她实情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崔承硕:“为什么会这么想?”
曲随风扬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我在想,如果我告诉她,乔津远已经娶妻生子,过得幸福美满,是不是会好一点?那么说的话,她可能会难过一阵,但总有一天能释怀。可如今,生离死别,有些遗憾再也没有抹平的机会了。”
崔承硕沉默。
曲随风忽然联想到赵响。
这些年他瘫痪在床,对外界无知无觉,一直到去世,也没有亲耳听见崔承硕的忏悔,自然也没有亲口回应过,这件事是崔承硕心里的一根刺。
她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懊恼不已,“对不起。”
身旁的男人忽地停住脚步,偏头沉沉地盯着她。
曲随风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
“曲随风,永远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
在崔承硕发作前,曲随风决定先发制人,她一把抱住崔承硕的胳膊,拖着他走,讪笑着说:“我带你去我高中学校看看吧,你对我的母校不好奇吗?”
看她这明显讨好的模样,崔承硕没好气地笑笑,没再跟她计较刚才的事。
他们打车去了南沂一中。
现在这个时候,学校里只有刚升入高三年级的学生还在上课,他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一看。
南沂一中外面的围墙不高,围着绕一圈,能看见教学楼和操场。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赶上下课,有好多穿着校服的学生跑出来打打闹闹。
曲随风指着最外面那栋五层高的教学楼说:“你看,四楼左手边第一间教室,我以前就在那里上课。”
崔承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唇角翘起。
即便没有见到过,他大概也能想象得到,曲随风穿着南沂一中校服,坐在教室上课的样子。
绕着围墙再向前走几步就是操场。
故地重游,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曲随风内心感慨颇多。
操场旁的小路上有两排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曲随风说:“我记得大概是高二的时候,也是夏天,我们体育课打网球,有个姑娘太使劲儿,球被打到树上卡住了,还是我爬上去把球拿下来的。”
崔承硕挑挑眉,拖腔带调地夸她:“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了,”曲随风一脸自豪,往校园里看了眼,伸手指着其中一棵树,“看见没,就是那棵最高的,我当时都快爬到树顶了。”
崔承硕看过去,眼里兴味更浓:“你不害怕?”
曲随风:“第一次爬的时候挺害怕的,怕掉下去摔死,也怕被老师看见骂我。”
崔承硕:“?”
曲随风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爬树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爸刚去世,我不想上课,就逃课出去,后来爬的次数多了,就熟练了。”
“唉~”她装模作样叹气,“谁能知道,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胆子最大的时候。”
崔承硕笑出声,意有所指地说:“我觉得你胆子一直挺大的。”
“嗯?”这次轮到曲随风疑惑。
“忘了吗?”崔承硕回身,掐了把她的脸,笑着提醒她:“桃源山财神庙。”
只一瞬,曲随风就想到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桃源山的财神庙是一个全国著名的寺庙,当年他们那个旅行团的最后一个行程就是去桃源山拜财神。
不过那时候曲随风年纪小,对这些兴趣不大,便拉着朋友去了后山逗小猫,当时有只猫在树上不敢下来了,缩在上面“喵喵”地叫。曲随风一着急,卷起袖子就爬了上去,把小猫救下来以后,她看见树枝上长了果子,于是摘了几个尝尝。
“不知名的野果子就敢往嘴里放,你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崔承硕阴阳怪气地说。
曲随风没想到居然被他看见了,“你当时也在吗?”
“嗯。”崔承硕没好气地应道,“看得可清楚了。”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曲随风笑着推他继续往前走,“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