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翠叹了口气,“殿下您就是太心慈手软。”
宋子雲也实属无奈地点了点头,“但这些贼子平日里见惯了这些腌臜事,不妨让他们亲眼见见家人像宋之那样被折断筋骨如何?”
这位长公主的目光没有看甜翠,而是落在这位太医身上。
那位太医吓得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臣该死臣该死。”
“嗯,你瞧瞧你,本宫在吩咐锦衣卫办差,又没你什么事。”宋子雲双手搀扶起那位消瘦的太医,千层红贴在玄色官袍上越发显得活泼,可她的话如冰冷的刀背拍打太医的侧脸,“本宫和院首是有那么些交情,不过本宫和你可没有交情,你说对吗何太医?”
“臣知错,臣这就回去将太医院十位太医统统请过来为宋大人诊治。”
宋子雲笑道,“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急!十万火急!宋大人为了殿下而伤,是大渊忠臣,臣等必定竭尽所能。”
宋子雲露出担忧的神色,“若是治不好怎么办?”
“臣……打包票,若治不好宋大人,臣提头来见殿下。”
宋子雲重重地点了点头,“太医院的人向来不说满口话,不过既然何太医如此说,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本宫就在这儿等着,想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
不出半个时辰,十位太医齐齐站在床边将宋子雲的这间卧房挤得水泄不通,这些老家伙在屏风后商量了许久,宋子雲倒也不催,甜翠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见案上的糕点纹丝未动,安静地将冷茶换了下去,递过去一杯暖胃的红茶。
一位长者走了过来,“殿下。”
“不必多礼,老先生请说。”
这位老者低头垂暮,不正面观察宋子雲,只顾自己坦坦荡荡回话,“宋大人如今确系在鬼门关前,如今当务之急,老臣需几味罕见的药。”
这老者停顿了片刻,见宋子雲并不催促,只能缓慢地继续说道,“有一样怕是要殿下出面才能拿到。”
“别卖关子,直说。”
“臣记得去年匈奴来朝进贡时上贡了一枚龙血芝,陛下收在库内。”
宋子雲询问地看向甜翠,甜翠递过来一本国库名册呈给宋子雲,宋子雲低头翻看起来,老先生说道,“臣曾在古书上读到龙血芝与雪莲同煎熬可重塑人的筋骨,是起死回生的奇药,不过老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姑且试试。”
手上的名单一合,“甜翠,拿着我的令牌带着老先生回一趟宫。”
甜翠正色道,“殿下您这才处置了锦衣卫一干人等,又为了宋大哥去宫中拿这么名贵的药材,殿下就不怕御史大夫们口若悬河将您骂得体无完肤?”
宋子雲笑道,“那也是明日之事,今日我拿了药却能救下宋之,这便是桩好买卖。”
这一夜,宋子雲未眠,直至天明,宋之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脸上有了些许气色。宋子雲见何太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宋子雲才松了一口气,她伸了个懒腰,见甜翠和香桃站在那儿直打瞌睡,“你俩轮番休息去吧。”
甜翠说道,“奴还是在这守着,殿下去歇息吧。”
“宋之最凶险之时已过,大家还得保重身子,本宫先去歇息,你俩吩咐下去,今日谁来,本宫都不见。”
香桃挠了挠头脱口而出,“若是陛下来呢?”
甜翠一巴掌拍在香桃的胳膊上,皱眉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要问。”
卯时的梆子声荡过青石巷,皇家撵轿的轮子踩碎一片枯黄的梧桐叶静悄悄地停在长公主府门前。京城的晨雾湿得能绞出水来,里面端坐之人几度掀开帘子,晨光顺着帘子铺洒进撵轿,他望着府门前那棵桂花树,枝桠上最后几片叶子在风里哆嗦。檐角铜铃被秋风吹得直响,惊落了桂花树上的残叶,撵轿中的人见了不由得心烦意乱。
“来人,把这门给朕撞开!”
一连三天,宋子雲闭门谢客,在家安心照顾宋之。
第一日,皇家撵轿悄默声地停在长公主偏门处,轿内人的咳嗽声有些稚嫩,半晌后一位年迈的太监半推半就地走下轿一步三回头地停留在长公主府侧门门口。
清竹压低声音朝着撵轿中先喊了一声,“陛下……陛下让老奴如何是好!”
此时撵轿窗户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纤细的胳膊朝太监虚虚地抬了抬手,“快去。”
清竹只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门环。
“何人叫门?”
清竹清了清嗓子,“老奴是宫中人,陛下身边伺候的清竹,求见长公主殿下。”
门内人停了半晌才说道,*“今日殿下不见客,公公请回吧。”
清竹做了大半辈子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何时受过这等气,今日为了宋良卿只得乖乖赔笑,“老奴此番来没多大事,就是托陛下之命想来看看殿下。”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