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呈辞抬眸见她眉眼舒展,较往日更添几分温婉,心下只觉暖意融融。他执箸尝了一口,赞道:“今日这菜滋味甚好。”
沈识因看着他浅笑道:“合你口味便好。”
陆呈辞问道:“书媛姐可曾为孩儿择定名讳?”
沈识因摇头:“周烨思量拟了几个,总觉未尽如人意。姐姐说不必着急,慢慢斟酌便是。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今日我抱着他时,还冲我笑呢。”
陆呈辞见她提及孩儿时眉眼俱是欢欣,知她素日里最疼这孩子,便温声笑问:“这般喜欢孩儿?可想将来要几个?”
沈识因浅笑盈盈:“但凭天意便是,不论男女,不拘几个都好。”
她眸光流转,轻声反问:“你呢?”
陆呈辞回道:“我亦如是。不论子嗣几何,是男是女,最要紧的是好生教养,令他们成才。”
“正是此理。”沈识因颔首,“更要予他们满满的疼爱。”
她自幼在父母兄姊的呵护下长大,家中永远洋溢着温情暖意,从前从未想过世上还有陆呈辞这般坎坷的身世。历经这许多变故,她才愈发感念自己生在那样和美之家是何等幸运。
陆呈辞默然点头,心下却泛起些许涩意。若非因他之故,沈家那般美满的门第又何至于沦落至此。他匆匆用完膳,二人收拾罢碗盏,执手行至院中。
夜风拂过老槐树的枝叶,筛落满地清辉。
沈识因在槐荫下坐定,陆呈辞便枕在她膝头,轻声道:“今日有些乏了,且容我躺一会。”
她应着,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轻柔抚过他眉眼。陆呈辞凝望她片刻,转而望向墨色天幕。星子如碎玉般散落夜空,沈识因也随之仰首,但见星河迢迢,晚风拂去周身暑气。
二人就这般静静坐着,不必言语,不需动作,只这般相伴便觉圆满。若得长相厮守,该是何等幸事。
这一夜,陆呈辞始终偎在她膝头,先是共赏星辉,后又细语低喃,直至月沉西厢。
二人从诗词歌赋谈到平生趣事,竟发现读过同样的典籍,有着相似的喜好,言谈间愈发觉着心意相通。
沈识因犹记新婚夜陆呈辞所言——他此生所愿,不过求得一个简单温馨的家。
而今这家园尚未安稳,前路仍多艰险。可沈识因早已无所畏惧,但求与他携手并肩,共渡这最艰难的时日。
未出半月,禹州宅邸果然遭遇大批暗卫突袭。刀光剑影间,众人只得弃了这处落脚之地,辗转迁往一处僻
静村庄暂避风头。
此后,陆呈辞率众人接连抵御暗中袭扰。果如他所料,对方意在激怒他们主动出击,欲将其逼入绝境。
陆瑜始终主张按兵不动,起初陆呈辞执意要分兵迂回直取京城,然几番周旋后,发觉确实难觅良机,只得依陆瑜之策暂作隐忍,同时暗中布置攻打皇城事宜。
这日天色未明,陆呈辞与周烨、付恒带着几十余亲信,乔装改扮潜入京城。如今远离帝都,若不能安插耳目及时传递消息,只怕要误了大事。唯有将眼线布到天子脚下,方能洞察先机。
陆呈辞一行人离去七八日杳无音讯,沈识因终日心神不宁。如今栖身的村落总觉不安稳,她每夜抱着姐姐的孩儿守在榻前,心弦时刻紧绷着,生怕猝不及防间便有刀兵袭来。
这日黄昏,禹州附近的西河方向烟尘滚滚,大批官兵如黑云压城般向村落疾驰而来——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最后一战,大家都挺住,好日子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