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窥视天机扰乱命数,必受惩罚!】
李星容猛然睁开眼,方才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
“小姐,小姐?”侍女卓云拿帕子擦拭着李星容额头的细汗,担忧道,“做噩梦了么?”
梦?没错,是个奇怪的梦。
她看见自己在一群男子之间周旋,被抢婚、被人用假千金的身份胁迫着委身、被囚困、被争夺,梦中的自己好似没有灵魂,梦中的他们也好似被一双手推动着失智一般争抢她。
直到一道缥缈的声音自称天命,将她驱逐,噩梦方醒。
李星容从榻上微微起身,注意到府外的敲锣打鼓声,想起兄长就要从边关回来了。
七年前乌荼进犯,年仅十三的李乘凌随着靖安侯李鸣安出征,未满十岁的李星容亦随父兄北上,过了几年马背上的日子。几年后战局已定,年近花甲的侯爷回京修养伤病,李星容也该回京城做她的侯府小姐履行婚约,留下早已能独当一面的李乘凌驻守边疆。
现如今,两年多的分离,李星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李乘凌也即将加冠授爵了。
侍女卓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露出喜悦期待的神情:“世子凯旋归京,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去迎了。”
卓云小心地扶李星容起床,“只是世子回来了,看见小姐病着该有多心疼啊。”
梦奇怪,病也奇怪,发完一夜烧却觉得身子清爽轻便起来,好像有什么杂物剔除出去了。
兄长回来,李星容不再去想那个梦,宽慰侍女:“我好多了,更衣吧,我要上街迎兄长。”
靖安侯府世子李乘凌年少征战,从无败绩,雄姿英发,京城中传颂已久。七年征战自北凯旋,名动京城,万人空巷。
李星容整理好姿容,心中雀跃地于街巷间穿梭起来,循着铁骑声寻找兄长的军阵。今日李乘凌打马游街,圣上亲自下诏封锁主街一个时辰,寻常马车都得绕道走,李星容更相信自己腿脚的速度。
若不是侍女们也有些身手,几乎要追不上她了。
她们这位小姐,从小就喜怒不形于色的,仿佛没有情绪一般,要不是没人舍得欺负她,恐怕会如软柿子般任人揉捏。今日世子回京,小姐虽面上不显,行动上却比任何一天都要鲜活,不知该是有多高兴。
“小姐!小姐,慢一点,当心被人群冲撞了……”
侍女的声音在身后追,李星容已经自顾自挤到了人群前排。
人群推搡,尚未站定,李星容便似有所感地转过头。
眼前的帷帽轻纱随风而动,李星容透过被掀开的缝隙,远远望见那道阔别已久的身影。
银甲伴白马,冠加雉鸡翎,少年将军一手松松散散挽住缰绳,一手虚握着身侧佩刀的刀柄,刀身一如护甲,银白炫目。艳阳之下,高大马背上的那张面孔不容逼视,举目望去不知是银甲泛光还是旭日落照,真叫人恍恍惚惚奇哉叹哉。
“哥哥。”李星容轻声道。声音淹没在鼎沸欢呼里,没人能听见。
李乘凌踱马缓缓而来,剑眉如墨,眼眸浅淡如琉璃,面容带轻浅笑意,如和煦清风平等地吹拂向每一个夹道迎接他的子民。
人太多了,兄长没有看到自己。
李星容打扮低调,又以帷帽遮面,本来也没想过在人群里引起他的注意。原本她只需留在府中等待就好,只是思兄心切才自作主张上街探看,如今第一时间看到兄长回来,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辆马车里是谁?”人群中突然传来的疑问,引得李星容的视线也转向了李乘凌身后。
白马之后,军阵之间,还护着一辆华而不俗的马车,看外观,里面坐着的应是女客。
会是什么人?竟与兄长一同回京?兄长在信中没有提过。
“莫不是乌荼的公主来和亲了?”
“这么大的事哪能没个风声啊,依我看,是小侯爷从边疆带了位世子妃回来吧!”
“哈哈哈,小侯爷俊朗不凡年纪轻轻的,在边疆七年,哪能没个美娇娘陪着,侯府这是要喜上加喜呀!”
纷纷议论声传入李星容耳中,没来由地,她感到心中的喜悦被一点点浇灭下去。
兄长每月都会联系她,有时甚至隔三差五就要通信,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这种事。兄长怎么会对自己隐瞒呢?他们都是在说笑吧。
军阵很快就到侯府,李星容看了几眼便不再逗留,叫上侍女回府筹备迎接事宜。马车上是谁,到侯府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