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外面闹得多凶,但寂寥的国公府里仍旧安静。
里面往日精心打理的庭院,因为失修,杂草丛生,无人清理的湖水也浮出无数死鱼、垃圾,腥臭得要命,完全看不出一年前门庭若市的影子。
作为梦境旁观者,徐闻听要细细辨认,才能辨出这居然是国公府。
怎么会成这样?
他的视线随着梦境发展而转移,到了某处建筑前:
他看到,徐季柏站在那,一身绯袍、黑手套、松白发带,手持一根乌黑长鞭,鞭尾一圈一圈乖顺地缠在油亮的手柄上,整个人身量颀长又出挑。
这和他认识的徐季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气质。
而面前,徐季柏敛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坐在地上,浑身脏兮兮,发着与湖水如出一辙恶臭的男人,他的头发上还沾着一点杂草。
“徐闻听。”徐季柏开口了。
听到他的声音,旁边的徐闻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他小叔居然对那个乞丐似的男人叫他的名字!
“乞丐”像是回魂,慢吞吞地抬起眼。
“你来了。”他嗓子也粗粝得很,是破了嗓子的坏。
“你怎么敢在祠堂前,脏了孟茴的灵牌呢。”
徐季柏伸出手,用鞭柄抬起他的下巴,“滚开。”
“是,我不堪。”徐闻听麻木地说着,“但你不能带她走。”
徐季柏闻言,手腕一抖,长鞭松散,高高抛起——
“啪”!
鞭子重重抽在徐闻听那张脏得看不出人样的脸上。
“滚!”徐季柏厉声呵斥。
“我不!”徐闻听声嘶力竭,“她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杀了其他人我都不管……我没有她我活不下去……”他哀泣出声,“我活不下去……”
“那你就去死。”徐季柏冷奇,声音硬出某种硬质的精铁。
他用鞭子拂开跌坐在地的男人,一步步踏进后面的祠堂。
“我不杀你,毕竟你还要替死去的国公府苟活。”
……
徐闻听猛的坐起,背后涔涔冷汗。
这是个梦?
那个是他和小叔?国公府衰败了?孟茴死了?
好久好久他才能够自主呼吸。
这到底是什么?
徐闻听六神无主,仓惶地蹬上鞋,穿着中衣跌撞跑出去,一路跑到回竹苑。
路上国公府风景依旧,没有杂草,没有腥臭。
徐闻听重重敲着正屋的门。
里面漆黑一片。
“小叔!”
他以为要一会才会打开,毕竟已是深夜。
却不想,一声落下,门骤然打开。
徐季柏脸上带着某种未散的愠怒、厌恶,沉沉望进徐闻听的眼底。
徐闻听噎了一下:“小叔……我做噩梦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