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是薛瞻的姐姐,却听到薛瞻亲密地嚷嚷了一句:“妈。”
许佳宁想,人与人确实不同。
在相似的岁数里,薛瞻的妈妈保养得宜,连头发都如缎子一般柔顺,双手细腻,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她的妈妈却因为数十年起早贪黑的劳作,一双手长满了茧子,还有不少被花刺和剪刀不小心碰伤的小口子。
许佳宁没有自卑,只是对比之下,多了几分恍然。
某种意义上,校服是这世界上最绝妙的设计。身份地位不同的人,穿上相同的衣服后,好像原有的阶层差距都消失了。
于是在校园里时,许佳宁几乎不会感受到她与薛瞻家庭条件上的差距。
但当他们走出校园时,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回家的路。
她的路通向小小的公交站牌。
他的路通向门口的顶级豪车。
是啊,穿着一样校服的他们,本就来自不一样的阶层。
看着薛瞻上车离开,许佳宁转了身,静静等着进站的公交车一点点迫近自己,然后她仰起头,走了上去。
与她相反的方向,疾驰的迈巴赫车内,薛瞻同母亲秦宛若一起坐在后排。
“热死了,空调没开吗?”薛瞻躺靠在座椅上,将校服外套脱掉,连声抱怨着。
秦宛若抬抬手示意保镖去开,又将车上的水递给薛瞻一瓶,才好奇地问道:“小瞻,刚才跟你一块儿说话的那小姑娘是谁?”
他不知道母亲的车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关于他与许佳宁的相处,又看到多少。
如今猛被问起,薛瞻保持着该有的警惕,阖眼散漫道:“哦,我一同学。”
“学习成绩好吗?”秦宛若问。
薛瞻想了想,道:“非常好。”
秦宛若笑了,追问他道:“有多好?”
“中考市里的第一,现在班上的第一。数学最好,是满分。”薛瞻不假思索。
“是嘛。”秦宛若接着又问,“你还记得你中考数学多少分吗?”
薛瞻摇摇头,把戴着的腕表取下,吊儿郎当地在手指间转悠着:“忘了,考得一般,有什么好记的?”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秦宛若耐人寻味地望着他。
薛瞻预感母亲是要问他话,但她没问,过了很久后,才突发感慨:“成绩好又懂事的孩子,真是不用让父母操心呀,自己就知道现阶段学习有多重要。”
“太太,咱们少爷也很懂事的。”保镖转过头去,为薛瞻说好话。
“妈。”薛瞻也搭腔,半开玩笑地道,“合着您这是点我呢?嫌我不够刻苦?”
“点你什么,你心里知道。”秦宛若的指尖最终点在薛瞻的额头上。
薛瞻便彻底不说话了,秦宛若同样也没再开口。
到了家后,薛瞻看一楼客厅空着,一向喜欢在晚餐前坐在这里的父亲今天不在,于是问起母亲。
“还能因为什么,在集团开会呢。”秦宛若无奈。
“我爸他人不累吗?”薛瞻惊讶,“昨天不是也睡得很晚吗?”
秦宛若哼了一声:“他怎么会累?你爸他精神的很,还能一心两用,这边开着会,会上还在打电话给秘书,掐着点儿要拍下董其昌的一幅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