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夜亲临东宫,不带仪仗,不发通传,如鬼魅般现身。
这意味著什么?
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名为“恐惧”的寒流,瞬间浇熄了他们所有的热血与忠诚。
李世民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小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死死地锁在那个唯一还站著的人身上。
他的儿子,李承乾。
李承乾站在人群之前,身姿笔挺如松。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著自己的父亲,一步步向他走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意外,没有恐惧,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早就料到,自己的父亲会选择从黑暗中走出来。
“承乾,”
李世民终於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知罪?”
他没有质问,没有咆哮,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著泰山压顶般的重量,让周围跪著的所有人都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跟在皇帝身后,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何尝看不出,今夜的东宫,已经成了父子二人角力的战场,而他们,以及这满院的將门之后,都不过是这场风暴中的棋子与看客。
李承乾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標准的太子礼,不卑不亢。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
“不知?”
李世民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你私聚將门之后,在东宫之內演武操练,刀剑无眼,杀气冲天。这难道不是罪?”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
强大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浪,一波波地拍打在李承呈的身上。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已在这股威压之下崩溃跪倒,语无伦次。
然而李承乾只是抬起了头,直视著自己父亲那双燃烧著怒火的眼睛。
他的嘴角,甚至还带著那若有若无的,让人心悸的笑意。
“父皇此言差矣。”
他的声音清朗,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为大唐太子,未来帝国之储君。”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尉迟宝林等人,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金石之声。
“他们,是尉迟家的麒麟儿,是程家的千里驹,是秦家的虎子,是我大唐未来的栋樑之才!今日齐聚我东宫,是为国选材,为君分忧!”
“我身为太子,与国之栋樑切磋武艺,砥礪血性,让他们知晓何为袍泽,何为忠义,未来好为我大唐开疆拓土,镇守四方!”
说到这里,他猛地转回头,目光如炬,毫不退让地迎上李世民的视线,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说道:“我为大唐太子,练兵统將,镇守大唐,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