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调好了音,熟悉的记忆又回到了脑中,那种对琵琶最初的爱让她不自觉兴奋起来,眼中漫出笑意。
“沈总,要弹什么曲儿?”
这话脱口而出,一出,她就后悔了。
语气太活泼,不像下属请示上司,像女孩歪头逗男友。
沈牧野温声道:“《春江花月夜》”
谢时暖指节颤了颤,迅速垂下眼皮,遮住一瞬的悸动。
她吸了口气,甩动手指揉出一串清亮的弦音。
原曲很长,谢时暖弹的选段,这个选段正是初见沈牧野那次弹奏的曲子。
刚开始,她手生,错了好几个音,肖师兄下意识皱眉,但很快,十来年练习攒下的手感被她逐渐找回,时而清亮时而柔婉的乐声从指尖流出,音乐便有了画面。
大河之上,有女独坐船头,一边追忆往事一边拨弄琵琶,心事有时欢快有时缠绵,与河水同流。
陈晓玉听不懂,但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明显听懂了,肖师兄欣慰地笑起来,沈牧野没笑,但比笑可怕。
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那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丝丝缕缕地仿若春雨,眉眼舒展没有一丝的戾气和锋芒,有的只有清风拂过河面,将军从船中走出……
拥住船头的琵琶女。
陈晓玉心慌起来,喝道:“好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
谢时暖澎湃的心绪被骤然打断,她抱紧琵琶不舍地缓了两秒,甩了甩手。
“好久不弹……这曲子真的很难把握。”
肖师兄鼓掌:“哪有,太谦虚了,前面确实手生,不过你状态回来得很快,时暖,你的天分还是那么好。”
谢时暖放下琵琶站起来,将上移的裙子往下抻,余光中,她瞄向沈牧野。
他在和陈晓玉耳语,迁就女孩的身高,略微倾身,陈晓玉便拢着手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很亲密的样子。
谢时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想起从前吗?想起了又能怎样,能回到从前吗?
回不去了。
有时,谢时暖会觉得自己像一把琵琶,沈牧野一句《春江花月夜》,她的弦就拨动起来,全不知人家只是随口说说,不当真的。
“时暖姐,你弹得真好听!”
谢时暖已经走下台,闻言微笑:“谢谢。”
陈晓玉松开沈牧野,抓住谢时暖,真诚道:“我刚刚和牧野哥说了,他也同意了,时暖姐,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订婚宴上帮我们演奏好不好!”陈晓玉绽放大大的笑容,真诚极了,“你独奏!”
谢时暖一阵恍惚,她十分勉强地抽动嘴角。
“你,你说去你们的订婚宴上表演?”
陈晓玉奋力点头:“嗯!时暖姐琵琶弹的这么棒,得让所有人都听一听才好,牧野哥你说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