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了二十分钟的队,坐进座舱时,夜已经彻底降临。摩天轮缓缓升高,城市在脚下铺展,突然,一簇烟花在空中炸开,接着,第二朵、第三朵,五彩斑斓地接连绽放。
“唉。”陶律夏偏过头,扫了罗乐一眼。
罗乐:“怎么了?”
陶律夏:“你能不要用手压着我的肩膀吗?”
罗乐低头一看,他的手落在了陶律夏的肩膀上,掌心顺着座椅的弧度贴着对方的肩胛骨,五指微拢,像是下意识地想护着他……
“啊……”他连忙松了手,在裤缝上抹了几下掌心的汗,“没注意。”
等到陶律夏转过头看向窗外,罗乐才肆无忌惮地重新打量起来,目光从他毛茸茸的发顶,滑向线条干净的后颈,最终停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一圈浅浅的红色,让人忍不住想知道,是天太热,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细碎的烟火连同难以名状的喜悦,窸窸窣窣地落在心上,璀璨而炙热,像一场金色的雨……
“成功了!”
一声激动的喊叫声划破沉闷的空气,紧接着,大厅内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兴奋地拍着桌子,有人推推搡搡往窗边挤去,椅子倒地的声音,在沸腾的人声里都显得微不足道。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玻璃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痕,夜风拂过,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周隽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窗边走去。
一簇簇烟花拖着金色的尾焰腾空而起,它们划破沉沉夜幕,越过灰暗的建筑群,在漆黑的天空中炸裂。
晚风沉醉
放烟花,是诈骗基地里的一种荒谬仪式感。
绚烂的火光为胜利而绽放,但胜利的代价是屏幕那端某个受害者掏空家产的惨剧。
有人低头痛哭流涕,才有人仰头观赏胜利。
以刚才那组烟花的体量来看,估计这波至少进账了百万以上。
烟花散尽,天色又恢复了沉默的黑。周隽回到工位,他来这座诈骗园区,已经六周了,日夜颠倒,干十休一,每天高强度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
因为英文不错,刚被带来这里没几天,就直接分到了所谓的“欧美高端盘”。曾经的雅思高分,现在用来哄骗海外的孤独男女掏钱投资。
周隽盯着聊天框里那条两天未回的消息,感觉应该是黄了。以前,这个人可是一句不落秒回的。
他迟疑了几秒,敲下一句:“andy,在干嘛?”
信息未送达,系统弹出提示:你已被对方删除或拉黑。周隽食指一点,把客户标记为“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