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沉默地立在铺子中央的阴影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右手掌心被核桃碎壳刺破的细小伤口,渗出一点暗红的血珠,被他不动声色地拢回袖中。
苏香辣紧挨着他,紫瞳死死盯着后院的方向,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赵黑椒膝上的紫檀算盘幽光流转,比任何时候都要急促、低沉,如同在预警着无声的惊雷。
“林…林老板…”
谢金勺终于从失魂的状态里挣扎出一丝神志,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霄,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地窖…祖传的地窖!
我爹…我爹咽气前…死死指着铺子地面…说…说下面…有祖宗留的翻身本钱!”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林霄脚边,语无伦次:
“挖!挖开看看!万一…万一真有点什么…献给翡翠宫…兴许…兴许能换条活路啊!”
他此刻的念头纯粹而绝望,管他祖宗留的是金是银,只要能填上翡翠宫那个无底洞,保住这条小命就行!
谢玉麟闻言,细长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嘲讽淹没:
“祖宗本钱?就你家那点破落户底子?
挖!赶紧挖!我倒要看看,能挖出几个铜板来给你垫棺材!”
他嘴上刻薄,脚步却钉在原地没动。翡翠宫的阴影还笼罩着,这地窖里的东西是福是祸,他得先看个明白。
“挖。”林霄只吐出一个字,斩钉截铁。眼下,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变数,都必须抓住。
后院的伙计们立刻动了起来。工具是现成的——王大锅之前跳大神用的那柄桃木剑(被苏香辣嫌弃地丢在角落),几把豁了口的旧菜刀,甚至还有谢金勺情急之下插在头上的那根秃毛掸子。
谢金勺亲自上阵,抢过掸子,把它当成探宝的魔杖,神经兮兮地在地面上戳来戳去,念念有词:
“祖宗保佑…鸡神开光…金疙瘩…快显灵…”
挖掘点在靠近灶房后墙根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泥土带着常年浸润的油烟味。
几个伙计抡着菜刀和铁锹把(临时拆下来的)吭哧吭哧往下刨。王大锅顶着他的“猪头脸”也挤在旁边,肿成缝的眼睛努力瞪大,嘶哑地喊着号子:
“嘿哟!挖出金鸡!献给公主!嘿哟!”
尘土飞扬,鸡笼里的鸡被惊得咕咕乱叫。挖了约莫半人深,只刨出些破碎的瓦罐片、生锈的废铁钉。
谢玉麟脸上的讥笑越来越浓。
“哐当!”
突然,一个伙计手里的菜刀像是砍到了什么异常坚硬的东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他虎口发麻。
“有东西!”所有人心头一跳。
几双手立刻抛开工具,直接用手去扒拉那坚硬物周围的泥土。
泥土下,露出一个黑乎乎、沾满泥垢、约莫小臂长短的……细长条状金属匣子!
匣子入手沉重异常,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边角处隐约能看到暗沉的铜绿。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谢金勺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王大锅,扑到坑边,颤抖着手去抠那匣子盖。
盖子似乎锈死了,他憋红了脸,用那根秃毛掸子柄猛撬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