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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前铺的混乱在谢金勺杀猪般的哀嚎中勉强平息。泼洒的热油被沙土覆盖，烫伤的食客拿了赔偿骂骂咧咧离去。那口砸出浅坑的熟铜大锅被扶起，锅底那道诡异的环形刻痕蓝光已灭，只留下焦黑的油垢，仿佛刚才的幽光只是众人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谢金勺捧着涂满獾油的右手，哭丧着脸，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后院门帘，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

林霄没空解释。他心中疑云密布，直觉告诉他，那蓝光绝非偶然，与地窖残碑、玉鳞面具人，甚至消失的王大锅，必有联系！而“苏三妹”的消失，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回避。他需要答案，现在就要！

“关门，歇业。”林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谢金勺张了张嘴，看着空荡荡的钱匣和外面闻风而来的零星食客，最终在老板冰冷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哭丧着脸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林霄独自回到后院。烟火气未散，两口大锅尚有余温。他走到那口引发蓝光的熟铜大锅前，蹲下身，用布巾蘸水，用力擦拭锅底外侧那道环形刻痕。油垢顽固，却在他反复擦拭下，渐渐显露出刻痕的本来面目——并非简单的划痕，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微、如同米粒大小的奇异符号首尾相连组成！符号扭曲怪异，似文字非文字，似图腾非图腾，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秘。

林霄的心跳陡然加速！这符号……他从未见过！但那种深邃、冰冷的质感，竟与地窖里那块灶神碑残片的某些模糊纹路隐隐呼应！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半张拓片……

“啪嗒……啪嗒……噼里啪啦……”

一阵极其有节奏、带着金属质感的敲击声，如同雨打芭蕉，又似珠落玉盘，毫无征兆地从后院墙头传来！

林霄猛地抬头！

只见一人斜倚在斑驳的墙头。天色将暮未暮，残阳如血，给那人周身镀上一层不祥的金边。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却异常干净的灰色短打，身形瘦削，面容苍白，颧骨略高，薄唇紧抿，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正冷冷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院中的林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副硕大的、油光水滑的紫檀木算盘。修长却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算盘珠上飞舞、敲击、拨弄，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发出那密集而诡异的“噼啪”声！

那动作……绝非寻常账房先生的拨算！每一次敲击、每一次滑动都带着一种极其精准、冷酷的韵律，仿佛在演奏一首无声的、充满杀伐之气的乐章！更像是……在书写着什么！

“代码……”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从墙头飘下，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她在哪里？”

林霄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这人是谁？他口中的“她”……是苏香辣？“代码”又是什么？那算盘珠的敲击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林霄缓缓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迎上墙头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墨瞳。

墙头之人——赵黑椒，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算是回应。他的目光越过林霄，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狼藉的后院，扫过那两口尚有余温的大锅，最后定格在那口锅底被擦拭过的熟铜大锅上，墨色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难以捕捉。

“数据扰动源……果然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被算盘珠的噼啪声淹没，却清晰地钻进林霄耳中。

“嗡——！”

就在林霄全神戒备，试图解读这神秘来客的意图时，后院通往小巷的破布帘猛地被掀开！

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冲了进来！正是去而复返的苏香辣！她头上的蓝花布头巾跑得有些歪斜，露出几缕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的乌黑发丝，脸上刻意涂抹的煤灰被汗水冲开几道沟壑，露出底下异常白皙的皮肤。那双深紫色的瞳孔在看到墙头赵黑椒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震惊、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赵黑椒！你疯了吗？！追到这里来？！”苏香辣的声音失去了刻意伪装的粗粝，带着本底的清润和惊怒，在寂静的后院显得格外刺耳。

赵黑椒拨打算盘的手指终于停下。那密集如鼓点的“噼啪”声戛然而止，空气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缓缓转过头，墨色的眼珠如同两颗冰冷的黑曜石，牢牢锁定在苏香辣身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刺穿。

“数据体g-735，‘川香博士’苏香辣，”赵黑椒的声音毫无起伏，平板得如同机器在播报，“非法脱离观测节点，干扰核心数据流。目标：强制回收，定位系统异常点。”他每吐出一个词，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程序化的精准。

苏香辣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紫瞳中怒火翻涌：“回收？你才是最大的异常！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系统’，你要毁掉多少人？！”

“存在！”赵黑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偏执的尖利，苍白的面孔因激动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它一定存在！只有它能回溯！只有它能……把我的妻儿……还给我！”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眼中那冰冷的火焰瞬间变成了焚毁一切的疯狂！他握着算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紫檀木的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