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了很长时间的寂静。剑崎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听到了耳畔传来的声音。
“我不是人类也不是undead,从来没有诞生过,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我思维”对方这么说着,“你猜错了。”
“说谎不是好习惯啊”剑崎笑了起来,“明明就已经输了,承认自己的失败有那么难吗?”
周围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对方的声音蕴藏着怒气爆发了起来。
“你又明白什么!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如果我输掉的话,不是封印,而是真的不存在了!我不是任何生物的祖先,也没有赢得战斗之后的奖励,这样对我来说——”
“所以,那样不是很奇怪吗”剑崎笑了起来,他晃着手指,“相川始也是一样的。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他也应该这样对你做出同样的质问‘这样根本就不公平’,不是吗?”
“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过了很久,对方才这样回答他,“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剑崎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袖口,仿佛那里有灰尘一样:“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
“人类世界迟早会自我毁灭的,也许是一万年后,也许更久”剑崎这么说着,“你就一直这么看着人类世界吧,如果在那之前你产生了人类的感情,那就算是你输了,如果到最后你还是想要毁灭人类世界的话,那就算是你赢了。”
“到了人类世界都快要毁灭的时候,就算我赢了,到头来也做不了什么啊,不是吗?”对方这么嘟哝着,大概是剑崎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眼了,最后他回答,“不,只到你死去为止。这个赌的追加条件是,你和相川始都必须是人类,没有undead的强大力量。不然那对我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那干脆所有的undead都变成人类”剑崎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吧?”
这次没有人回答他了。
然后在某一天,矗立在沙滩上的黑色石碑消失了。
与此相对,那些undead也全都变成了人类,包括相川始和剑崎在内,就好像曾经的战斗都只是一场梦境而已。失去了力量的undead到处作恶,但那已经不是假面骑士们工作的范畴了。只要不是怪物而是人类,警察逮捕他们就会变得很轻松。
剑崎偷偷把一张卡片塞到了自己口袋中。那张卡片一片空白,只有在阳光下才能够看出不同的花样,清晰的字母上写着奇怪的名字,黑色的石碑出现在了卡片的中央。
那天以后,相川始偶然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糟糕了——稍微做点事情就会觉得困,需要的食物比以前更加多,剑崎永远都忘不了相川始盯着厕所的门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的模样。
在后来的某一天,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相川始划伤了手指。剑崎下意识就把相川始的手指送进嘴里,吸吮了一会儿后却还是止不住血,相川始抽出自己的手指,他假装嫌弃地看着自己手指上沾着的口水,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流淌了出来。
那天相川始的手指被剑崎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好多纱布。
剑崎接受身体检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普通的人类了。身上的伤口虽然被妥善地处理好了,但是却依旧有伤疤留了下来,像蜈蚣一样盘踞在皮肤上。
但是他依旧是人类,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相川始为何会变成人类,失去所有作为joker的力量,而剑崎undead化的迹象为什么又停止了,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人说得上来。橘觉得相川始可能会知道点什么,但是无论是相川始还是剑崎,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只是摇摇头。
从实验室检查身体回来以后,剑崎和相川始特地回到了之前战斗过的海滩。两个人顶着海面,过了很久,剑崎才默默开口。
“他也很努力呢,在这场决定物种生存的战斗中”剑崎突然说,“其实这个赌约的结果,最后他早就知道了吧。”
相川始偏过头:“谁?”
“神明大人”剑崎倚着自己的摩托,海岸线的边缘亮起了一阵薄薄的光晕,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空无一人的海岸线只有海浪与之作伴。相川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今天的温度不算高,他打了个喷嚏。
剑崎解开大衣,走到相川始身边裹住了对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拥抱了一会儿。相川始稍微缓过来了,他低声说:“他大概也是在害怕吧。”
“害怕什么?”剑崎问。
相川始看着剑崎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他也是这场战斗的参与者,那就很容易理解了。就算是undead也会有感情的存在。”
剑崎笑了出来,他看着海岸线,黄昏落在他的脸上,那宛如少年般的笑容在这个时刻变得格外温柔:“这一点我早就自己验证过了。”
“恩”相川始看着剑崎的脸稍微有点走神,过了一会儿才出声:“总觉得稍微明白了一点。”
“就算是神也没有办法决定物种的兴衰”剑崎低声说,“面对自己无法控制的状况,就算是他也会觉得害怕的吧。他本身并不能做到任何事,只能创造出那些毁灭者而已,而且就算是他,也有要遵守的游戏规则。”
相川始忍不住看着对方。
剑崎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的额头露了出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剑崎变得和相川始记忆中那个永世不见的人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说是不一样,他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这时候的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相川始忍不住抬头:“如果那时候你真的变成joker了,永远不死,远离同伴,就这么一个人永远漂泊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