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那枚素戒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我轻轻摩挲着内壁的刻字,忽然明白有些界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跨越。
而这个认知,并不如想象中令人不安。
顾淮去云南前夜,又下起了雨。他打来电话时,我正在书房处理文件。
“我在你家楼下。”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能见一面吗?”
我走到窗边,看见他的车停在路灯下,车窗摇下一半,隐约能看见他靠在驾驶座上的侧影。
撑伞走到车边,他正闭目养神,眼下带着疲惫的阴影。听见动静,他睁开眼,眸中瞬间漾开笑意。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站在车窗外问。
“六点。”他推门下车,自然的接过我手中的伞,“所以想来道个别。”
我们沿着被雨水打湿的小径慢慢走着,伞下的空间狭小,他的手臂偶尔碰到我的肩膀,带着温热的触感。
“剧本很好。”他忽然说,“是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听起来很适合你。”我轻声说。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雨珠顺着伞骨滑落,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这三个月,”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会想我吗?”
雨声淅沥,衬得夜晚格外安静。我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忽然想起这些天他每次来找我,似乎总是在雨天。
“你记得吗?”我轻声说,“你第一次来我家,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那天你撑着一把蓝色的伞,校服裙摆都被雨水打湿了。”
这个细节连我自己都忘了。十二岁的他躲在母亲身后,却还记得我伞的颜色。
“那时候我就想,”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这个姐姐真好看,就是太冷了。”
我们走到别墅门廊下,他收拢雨伞,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临走前,能给我个念想吗?”他问,眼神在廊灯下显得格外深邃。
我还没有回答,他却已经后退一步。
“开玩笑的。”他微微一笑,“能这样和你散步,已经很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带着冰凉的雨丝。我下意识地靠近他一步,躲进廊檐的阴影里。
这个小小的动作似乎取悦了他。他的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拂去我发梢的水珠。
“三个月后见,宿烟。”
他转身步入雨中,没有回头。我站在门廊下,看着他的车灯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回到屋里,手机亮起,是他发来的消息:「衣柜最左边挂了件外套,天冷记得穿。」
我打开衣柜,看见那件他常穿的深灰色羊绒外套不知何时挂在了那里。
指尖抚过柔软的衣料,上面还残留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气。这个夜晚,某种坚守已久的东西,终于彻底瓦解了。
顾淮离开的第七天,我让助理寄去一个包裹。里面是苏氏新研发的便携茶具,附了张便签:「剧组咖啡难喝,别亏待自己。」
三天后收到他的回复。一张照片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摆弄着茶具,背景是云南的青山薄雾。配文很简单:「茶很好,想你泡的。」
我放大照片,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素戒。
第二周,我在深夜接到他的视频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明显怔了怔。
“在敷面膜?”他靠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眼底带着笑意。
“保养要趁早。”我调整了下镜头,“顾先生深夜打扰,有何贵干?”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流连:“想看看你。”
我们隔着屏幕沉默对视,直到他轻声问:“那件外套,还留着吗?”
“扔了。”我看见他眼神一暗,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送去干洗了。”
他低笑出声:“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