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将自己所知道的讲给沈惜卉,这些还是梅将军告诉她的。
沈遂将军因父兄在外征战,母亲离世,幼时便常住宫里,算是同皇上、端王一起长大,三人关系甚好,且都各有所长,在当时也是一段佳话。直至皇上登基前,端王病了,久居山庄养病,与端王走动变少了。
而后沈将军在外征战,深受皇上信任,近年来边地稳定些,沈将军还曾去瞧过端王,只是回来后无论梅将军怎么问,沈将军都不说端王是患了何病,只说无药可医。
“爹爹幼时竟与我一般,想必也是日日盼着家人归。”沈惜卉想到爹爹幼时也是住在宫里,久不见亲人,他定然也不想自己见不到女儿。
“是啊,梅将军说沈将军年少时曾怨父兄征战常年不归,长大后入了军营当了将军,竟也成了常年在外征战的人。”
“想来爹爹年少时便已有想像父兄一般的想法,长大后便去实现自己的人生志向……可是,阿爹和阿娘却也将自己留在了沙场。”
春娘摸摸沈惜卉的头,笑着说道:“卉儿也说了他们是去实现自己的人生志向,留在沙场,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幸福的,那也是他们终其一生努力的见证。”
同春娘聊着聊着,不知怎的,沈惜卉竟有些困意。
梦里,她和爹娘坐在昌平街转角处的槐花树下,喝着一碗甜汤,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这时,师父吆喝着一同去西郊城外踏春……
窗外的霞光正一点点被青黛色的夜雾吞噬,院内的宫灯已点亮。晚膳后,青渠偷偷摸摸地告诉沈惜卉,她找到可以切磋的人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
青渠将修长的食指放于唇前,做出“嘘”的动作,耳畔传来沈惜卉的一声:“把我带上呀!”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青渠的轻功了得,就是飞上房顶的时候沈惜卉只敢半睁着眼,而后从屋檐间走跑跳跃,沈惜卉尝试跟上青渠的步伐,看着青渠敏捷而轻巧的身影,内心暗暗感叹:光是努力还不够,还得有天赋才能如此。
漱玉堂?沈惜卉站在院中看着眼前的三皇子和侍卫腾风,有些心情复杂。
看着沈惜卉若有所思,腾风急忙上前解释:“郡主……”
“早说嘛!要知道承煦哥哥也找人练功,我就不用被青渠揍了。”沈惜卉的眼里满是闪烁,仿佛有星光从她的长睫下逃逸出来。
“那是必要的切磋训练,不是揍。”青渠解释道。
“为何?”三皇子一脸茫然,长长的睫毛微颤,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因为承煦哥哥定会让着我,偶尔也会让我赢。”
“郡主……”腾风刚想开口解释自家皇子切磋的时候比谁都无情,被三皇子一个眼神吓了回去,连连点头。
确实,三皇子展露了腾风未曾知晓的一面。
青渠与他切磋时,俩人有来有回,几个回合后承煦便占了上风。而与沈惜卉切磋时,将右手背在身后,每招都会停顿指点沈惜卉一二。
看得腾风都有些生气了,那之前他的挨揍算什么?
不巧,有人与之一样的心思,沈惜卉看着眼前的承煦哥哥,心想:之前青渠虽有心退让,可在她出招后青渠仍习惯性地压制,终于有称心如意的带练“师父”了。
“我想了想,我还是更适合和承煦哥哥一起练。腾风想来武功也不差,青渠姐姐你先和腾风切磋可好?”
看着沈惜卉甜甜地笑着,眼里亮晶晶的,青渠点了点头。
青渠与腾风难分胜负,一个善攻,一个善守,倒让青渠打了个痛快。
廊檐下的宫灯将院内照成暖融融的橘黄色,不远处御花园的玉兰和海棠摇曳着,暗香随风送入院中,宫内的夜,也并不都像云栽姑姑所说那般清冷。
“承煦哥哥,今日送来的槐花糕里加了什么,口感绵密香甜。”
“花蜜,还有糯米。”
“你怎知晓如此清楚?难不成是承煦哥哥你做的吗?”
一旁的腾风连连点头,三皇子正想用其他话题搪塞过去,却被沈惜卉抢了先。
“特别好吃,谢谢承煦哥哥,我很欢喜。中午还做了梦呢,梦见和爹娘在槐花树下喝着甜汤,那两年春日离家时,爹娘都会如此。”
“将军们定时时牵挂着家乡,牵挂着你。”
“承煦哥哥,琉璃轩外就有一棵槐树,如今满是盛开的槐花。”沈惜卉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受到爹娘与她之间的思念。
“你可知,槐树十年才能结果。”
沈惜卉摇摇头,有些惋惜道:“那它们的拼命生长,一次次绽放,竟要等那么久才能结果啊!”
“是啊,可槐树树干苍劲,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在春夏永远枝繁叶茂。”
沈惜卉在心里念道:“永远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