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黔驴技穷,还是又在闭门造车,蕃兵平静了好几天。
这天关内的演练比较正式,强度很大。
结束之后,哥几个都是一身的汗,回到都指挥所用饭。每个人的粥和饼都摆好了,桌子中间照例是一大盘菜,有时候是炖菜,有时候是咸菜。
今天是腌菜,旁边又放了一大碗稷羹饴,微微发红,还冒着热气。
王玄挺一看乐了:“这是甜食?”
小伙子们远离京城,跋涉上千里来到边塞,这里的条件更艰苦,物资更有限。
在寒冷的边关,训练得浑身是汗的大男孩儿,此刻乍一见到热腾腾的甜羹,脸上的表情都柔和起来,纷纷带着点儿雀跃的意思,兴冲冲地舀到自己碗里。
林嘉南把肖竞面前的粟米粥挪走,把自己的饼扔过去:“多吃点啊,赶紧把伤养好。”
谁耐烦吃这些啊,肖竞都没伸手。
王玄挺也知道他挑食,冲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挠了挠——待会儿给你抓只兔子。
肖竞右手伸直弯曲,交替两次——那你给我烤。
王玄挺左手横掌,右手平搭在左手上——等天黑以后的。
肖竞食指向下,点桌面两下——等不了。
陈迎昭忍着笑喝粥差点呛了,好容易缓过来,只见对面林嘉南看他,然后右手食指向外扫,拇指埋入手心——他们去哪儿烤?
陈迎昭放下勺子,横掌蛇行——偷偷跟着就知道了。
林嘉南点头,又转向梁恒,手掌平伸,四指回拉——你去吗?
梁恒拿筷子的右手食指伸直,轻压左手——当然一起去。
都憋着笑继续吃。
唐奉瑜来找梁恒,刚才校场上的演兵太精彩了,龙武军骑兵在前,一营冲阵,二营包抄,棋峰关步兵在后,三营大面积掩杀,四营打扫战场,梁恒和唐奉瑜坐阵,林嘉南、肖竞和石普穿插指挥,衔接紧密,战术精妙,配合得力。
梁恒全程面容沉静,但是唐奉瑜已经高兴、激动、欣慰得不能自已!有这样强的军队,别说守关,就是攻坚都够用了,这些年轻人可真行,军事过硬,最可贵还不骄不躁,同为军人,简直与有荣焉!
唐奉瑜心情激越,饭都不待用就找来了,刚走到窗前就看见饭桌上的手势往还。那手势一看就是军中密语,手指笔直弯曲皆有法度,动作简洁纯熟,自成一格,几人用来默契十足,观之悦目。
唐奉瑜整衣推门,拱手步入:“诸君年少有为,唐某心悦诚服。”
众人不明所以,皆起身相迎入座。
梁恒亲自斟茶。
唐奉瑜环顾在座六人,个个是英挺健硕的棒小伙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长年的边关军旅生涯,使他并不很健谈,纵使胸中激荡,他也只是抿了口茶,兴致勃勃地问道:“我看诸位刚刚用暗语商议,可是又有对敌之策了?”
众人一时语塞。
唐奉瑜善解人意地说:“未及敲定也但说无妨,某愿闻其详。”
唐奉瑜目光殷殷地望过来,众人都低下头。
唐奉瑜恍然大悟,压低声音说:“事以密成,莫非怕走漏风声?咱们可移步中军说话。”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妨疲敌。”
唐奉瑜看过去,是最年轻最好看的那个,刚刚在艳阳下,他跃马连跨障碍,扬手激射,箭无虚发,策马逆光而回之时,简直如天神下凡。
只听他继续说:“敌人粮草受损,攻城失利,正是士气低靡之时,如能昼夜袭扰,使其心志动摇,届时可必击之。”
唐奉瑜拍案而起:“如此甚妙!我马上让石普准备,诸君献计即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退敌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