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橘井警视监停顿了两秒,等到所有媒体记者重新恢复安静,屏息凝神、望向自己之后,猛的拍案而起。
他掷地有声道:
【身为共同就职于警察系统的同僚,我为这位同伴的逃避行为感到深深的羞耻!】
【我不知道这位警员是否能够看到今天的采访内容,但——秦君,如果你在看的话,我希望,你至少要来出席保镖先生的葬礼,毕竟他的殉职,与你的不作为有着直接的联系!】
神色从大义凛然转变到痛心疾首,只需一番话的时间。
很快,橘井警视监便用一种诚恳而诚挚的眼神,定定凝望着正对自己的转播摄像机,眼神和蔼,语气平缓道:
【——我们都知道,异常们处事风格更倾向于从心而为,贪生怕死是生命的本能。秦君,你也是异常,我无法因此而责怪你,但我希望你能放弃逃亡的念头、主动回归异闻课,为自己所犯下的劣行,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罪责——!】
【……】
【……】
片刻寂静后,媒体哗然。
一时间,无数声【什么?!这不可能吧!】【这是真的吗?秦警官真的畏战逃跑了吗?】【骗人的吧,秦警官不是那样的人】之类的声音,顿时将电视台转播的收音筒彻底淹没。
无数噪音席卷而来,像流沙,像海浪,席卷着、裹挟着、咆哮着,用某种应当被大众认同的观念冲刷着世间的一切。
不同的声音将会被相同的缄默所淹没。
罪该万死的祸首将被推上镁光灯铸造的审判台,经千夫所指后,被无情的潮水彻底吞没。
一切都这样荒诞,这样毫无律法可言。
因为在这个污浊的、阴晦的、充满了各种不公与不幸的世界里,有一小部分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王法。
“……”
“……”
“回去……?”
狐狸幼崽继承了狐狸们一贯的绵软声色,只是语气却听上去有些凉:“小舅舅会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
审讯室里。
昏暗的灯光洒落在刑讯椅上,金发深肤的青年铁锁加身,被深深禁锢在金属制的桌椅间,面色冰冷。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琴酒。至于刚才你的问题,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波本的嗓音略显沙哑,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委顿。
深吸一口气,他提高音量:
“——我根本就不是卧底!我也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人物,到底是怎么被人替换、又是怎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那帮警察的保护圈里的!”
刑讯椅前。
黑暗中。
咔哒——
金属配件彼此磨擦碰撞的声音,在这间狭窄逼仄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橘红色的火苗窜起,火舌燎动。
很快,一点猩红就在黑暗中忽闪忽闪地亮了起来。
——有人在抽烟。
“嘶……呼。”
深呼吸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吸气声,烟头火星猛的亮起,飞快向后蔓延了一段后,很快又在香烟中段停住。
猩红一晃一晃地靠近。
尼古丁刺鼻的焦味,伴随着飘飘忽忽的渺白色烟雾不断逼近。
下一秒,一口灼热的烟气,骤然被喷洒到了波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