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之间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争执,各峰主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小辈自己解决,可清宁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是那被她散养了一年的徒弟。
“晏溪尘,你凭什么借阅《碧云剑诀》,就凭你死皮赖脸地拜清宁仙长为师吗?”一道男声响起,伴随着他嚣张的笑声。
另一道男声附和:“其文师兄,你忘了,他的外号可是癞皮狗!”
周围立即响起了嘲讽的笑声。
晏溪尘面色未变,甚至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只冷冷道:“云苍山内门弟子递交申请皆可借阅藏书阁书籍,你扣下我的申请是想公然违反门规吗?”
清宁隐在一旁盯着那群人,她那乖徒儿正被四五个其他峰的弟子围住,为首的那人她有点印象,叫何其文,是三师兄书颜座下弟子之一,书颜是藏书阁执事,借阅书籍这类的杂事都是交给下面的弟子负责。
“申请?”何其文挑着眉问身边的人,“哪里有什么申请?你们看到了吗?”
周围人皆摇头。
何其文咧着嘴角笑,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溪尘师弟,不好意思了,没有申请可不能借阅哦。”
晏溪尘面色仍旧平静:“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我上报师长吗?”
“上报?你大可前去,清宁仙长早就不管你了,拜师第二日就闭关,一年来不闻不问,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想见到你这个麻烦才闭关的哈~哈~哈~”何其文继续没心没肺地嘲讽着,甚至笑弯了腰。
在听到“麻烦”这两个字,晏溪尘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他死死地盯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其文,眼中已有杀意溢出。
“本座何时说过不管他了?”
清宁自一旁现身,仍旧是青纱掩面,露出的眼神却凌厉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弟子,不怒自威、盛气凌人。
晏溪尘轻声呢喃着“师父”,眼神亮了几分,随后又很快暗淡下去。
而何其文和其他弟子见到清宁立即吓得噤了声,连忙恭敬地叫了声“清宁仙长”。
“晏溪尘是本座唯一的亲传弟子,我倒是要问问书颜师兄,我座下的弟子为何借阅不得藏书阁的书籍?”清宁冷着脸,语气却是难得的咄咄逼人。
何其文一听立即吓得腿软,“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清宁长老恕罪,是。。。是我私自扣下了溪尘师弟的申请,我这就去将《碧云剑诀》取来给溪尘师弟。”
“还有呢?”清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有。。。还有。。。弟子不知,请长老明示。”
“你无视门规,欺辱同门,自去戒律堂领三十鞭吧。”
何其文瞪大眼睛,脸色“刷”地就白了,戒律堂的鞭刑,虽只伤皮肉,不伤筋骨,但若是挨上三十鞭他恐怕一个月都只能在床上趴着度过!他想要求情,抬眼接触到清宁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颤巍巍地应了声“是”。
目的已达成,清宁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侧过头对还愣在原地的晏溪尘道:“溪尘,还不跟上。”
回到栖霞峰,晏溪尘跟在清宁身后,不知在想什么,清宁停下后他仍闷头往前走。
清宁转过身,一把按住他的脑袋,阻止他继续前进。
似如梦初醒,他方连连后退,拉开了与清宁的距离。
“跪下!”清宁冷冽的声音响起。
晏溪尘愣了一下,盯着清宁的眼神里有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跪在清宁面前。
见他如此听话,清宁心中软了软,语气缓和了些:“可知为师为何罚你。”
晏溪尘想了想:“弟子不应与同门发生冲突。”
“错!”清宁气得想敲开他的榆木脑袋,“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怎能任人欺负,‘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的道理懂吗?都被人指着脑门骂了也不知道反抗!”
“弟子给师父丢脸了,弟子知错。”晏溪尘低着头,一副任人说教的模样。
清宁见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生出一股子对牛弹琴的感觉,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说到底,何其文说的不错,若不是这一年她对他不闻不问,他也不至于连借本书都被欺负,她这个当师父确实当得不太合格。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半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齐,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语气柔和道:“为师只是想告诉你,为师不觉得丢脸,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是担心你,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晏溪尘终于抬起了头,眼尾泛着红,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可是。。。师父不是也觉得弟子是麻烦吗?”
清宁僵了一下,一瞬间无言,她有。。。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