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时还有意识,她试图留下信息。”沈知微盯着那张监控画面,“但他们不给她机会。等她真正停止呼吸,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通知家属,而是去改时间、改记录、改死因。”
空气仿佛凝固。
顾南舟缓缓坐下,手撑在桌沿:“如果这些能证明……不只是为了掩盖药品问题,是为了掩盖谋杀。”
“不是谋杀。”沈知微纠正他,“是清除。她活着,就会揭穿QH-3的数据造假;她死了,还能被利用一次,变成‘成功维持生命体征到最后时刻’的案例。”
她站起身,走到打印机前,抽出刚刚输出的几页资料。
死亡证明复印件、监控异常分析、操作日志对比表。
她将这些纸折好,放进外套内袋。
“你要去哪?”顾南舟问。
“找程雪阳。”她说,“这些材料需要法律意义上的固定程序。另外,我要他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2019年4月18日上午九点,任远舟的行程记录。特别是他第一次接到‘患者死亡’通知的时间。”
顾南舟明白过来:“如果他在系统修改之后才被告知,那就说明……他是知情者,甚至是下令者。”
沈知微点头:“还有一件事。查一下那个护士长。她为什么愿意配合?有没有转账记录?家人有没有突然调动工作?或者……有没有人在那之后威胁过她?”
顾南舟记下要点,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看到了那个戴口罩的人的小指缺失——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她看着监控画面,“而且他走路时右肩略低,像是旧伤导致的习惯性姿态。陈茂宇三年前车祸后做过肩胛骨手术,至今抬手受限。”
她停顿一秒:“我想见她。”
“谁?”
“那个护士长。她叫什么名字?”
“周素芬。已经退休两年,在城西养老院。”
“我现在就去。”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顾南舟起身,“至少让我陪你。”
“不用。”她拉开门,“如果她真被威胁过,看到医生反而不敢说话。我只是个普通访客,更容易让她放松。”
顾南舟没再坚持,只说:“带上这个。”他递来一部录音笔,“老式的,不会联网,也不怕被干扰。”
沈知微接过,放入衣袋。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屏幕。
那十七分钟的空白仍在循环播放。
像一段被剪掉的人生,永远无法复原。
但她知道,真相不在时间里,而在那些不肯闭上的眼睛中。
她转身走出档案室,脚步坚定。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她听见顾南舟在身后喊了一声。
她回头看。
他站在光里,手里拿着那份纸质病历。
“如果她不愿说……别逼她。”他说,“有些人,活下来就已经拼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