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手下加强戒备,自己则用刀尖小心地撬开箱盖。里面并非堆积的杂物,而是一个向下的、黑黢黢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霉烂和铁锈气息的风扑面而来。
果然内有乾坤!
就在他准备下去一探究竟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数支淬了剧毒、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从屋顶、墙角、甚至地板的缝隙等极其隐蔽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目标直指沈从砚及其身旁最贴近的几名亲信!
“有埋伏!小心暗器!”沈从砚厉声喝道,身形如同鬼魅般疾闪,绣春刀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寒光,“铛铛”几声脆响,格开数支直奔要害的弩箭。但侧后方一名躲闪不及的下属被弩箭射中肩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伤口瞬间变得乌黑发紫,倒地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院外喊杀声骤然四起,数十支火把同时点燃,跳跃的火光将整个荒败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也映亮了无数黑衣蒙面、眼神凶戾的死士!他们从墙头、屋顶如乌鸦般跃下,手持雪亮利刃,一言不发,如同冰冷的杀人机器,瞬间将沈从砚等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虽蒙着面,但那如同毒蛇般阴鸷冰冷的眼神,沈从砚至死难忘,那正是田尔耕麾下最得力、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头目!
“沈从砚!你果然来了!倒省了爷爷们去找你的工夫!”那杀手头目声音沙哑,带着计谋得逞的狞笑,“今日这枯井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辰!给我杀,主公有令,取沈从砚首级者,赏千金!一个不留!”
瞬间,刀光剑影充斥了整个院落,金铁交鸣之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从砚带来的人虽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对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且个个悍不畏死,招式狠毒,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甫一交手,锦衣卫这边便陷入了惨烈的苦战,不断有人溅血倒地。
沈从砚面色冰寒如万年玄冰,绣春刀在他手中化作索命的厉鬼,刀光闪烁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精准、狠辣、高效,每一刀挥出,必有一名死士非死即伤。
温热的鲜血不断溅在他墨色的飞鱼服上,留下深暗的印记,更添几分修罗般的煞气。他知道,必须尽快突破重围,进入地窖,找到证据,否则一旦被对方的人海战术彻底拖住,力竭之下,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他一边挥刀抵挡着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围攻,一边奋力向地窖入口靠近。那杀手头目一眼看穿他的意图,狂笑一声,亲自挥动一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地迎上,刀法刁钻狠毒,招招不离沈从砚的要害。
“铛!铛!铛!”两刀猛烈相撞,刺耳的交鸣声伴随着四溅的火花,在夜色中格外惊心。沈从砚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力道和必杀的决心。两人缠斗在一起,刀光缭绕,身影交错,一时难分难解。
而地窖之下,那幽深的洞口之后,是否还藏有更多的致命陷阱或伏兵?那枚染血的钥匙,又能开启怎样的真相,或是。。。更深的地狱?
激斗正酣,生死系于一发,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座更高的、摇摇欲坠的废弃阁楼阴影里,一双充满惊惧与决绝的眼睛,正透过窗棂的狭窄缝隙,死死盯着下方院内惨烈无比的战局。
林以墨终究还是违逆了沈从砚的命令,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暗中跟了过来。她看着下方险象环生、血肉横飞的厮杀,看着沈从砚浴血奋战、身上不断增添新伤的身影,手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得渗出血丝,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扭曲般地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能!事情还未了,还得利用沈从砚帮助调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死在她眼前!
可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冲下去只能是累赘,又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焦急的目光扫过院落角落堆放的几个看似废弃的破旧木桶,借着跳跃的火光,她看到木桶边缘渗出的一些深色油渍,鼻尖甚至隐约嗅到一丝特殊的气味,那是。。。火油?或许是这旧宅主人昔日储存的!
一个大胆而极其危险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她心中升起。
她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霉味的空气,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退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着能够下去并接近那些火桶的道路和方法。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引开部分敌人的注意力,为沈从砚创造一线生机!
院内,沈从砚与那杀手头目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呼吸也略显粗重,但眼神却愈发凶狠凌厉,如同被困的猛兽。他瞅准对方一个因狂攻而露出的微小空档,猛地一个迅疾如电的侧身,刀锋如同毒蛇出洞,以一個极其诡异的角度掠过对手的肋下!
“呃啊!”杀手头目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肋下鲜血汩汩涌出。
沈从砚毫不迟疑,强提一口气,一脚踢开地窖入口附近的障碍,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地窖内并非一片漆黑,墙壁上竟然镶嵌着几颗发出幽淡绿光的夜明珠,勉强照亮了这不大的空间。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伏兵,只有几个黑沉沉的、上了重锁的铁柜,如同棺材般静静矗立。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铁柜的锁孔,形状与他手中那枚染血的玄铁钥匙,严丝合缝。
钥开一半,真相反而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