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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里的告别（第1页）

成人礼结束了，高考如约而至。

这段时间，李严寻像发了疯似的努力学习。他从最基础的英语开始，把26个字母的卡片贴满了宿舍的墙壁，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墙读。可是李严寻他并不是电影主角，他没有光环加持，也少了点运气。最终，命运还是没有特别眷顾他。考场上，那些陌生的单词、复杂的公式，他依旧不会。和以往考试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真的想会，他想要读懂这些晦涩难懂的题目，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无能为力是什么感受——就像明明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间溜走。英语考试终于结束了，可是后面还有好几场其他的考试，他还要有继续拿起笔写试卷的勇气。

高考那几天，天气格外闷热，空气里都像是裹着一层黏腻的水汽。

李严寻每天还是早早地出现在考场外，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他会帮陈依洛拿着书包，看着她走进考场，然后就在外面的树荫下找个角落坐下，手里攥着一本翻得卷边的英语单词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努力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他不想在陈依洛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失落，他想给她加油，想让她安心。

陈依洛能感觉到李严寻的不对劲。他虽然每天都笑着送她进考场，可眼底的疲惫和焦虑却藏不住。她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拼命，也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所以每天考完试，她都不会主动提考试的事，只是拉着他的手，陪他在校园里慢慢走。

“李严寻，”有一天晚上，他们走在路灯下，陈依洛忽然开口，“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觉得你特别棒。你已经拼尽全力了，这就够了。”

李严寻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又温暖。他伸手抱住她，声音有些沙哑：“依依，我好怕，我怕我考不好，怕我们以后不能在一个城市，怕我配不上你。”

“傻瓜，”陈依洛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不会分开的。不管你考去哪里，我都会去找你。而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李严寻走出了考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欢呼雀跃，只是静静地站在考场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当看到陈依洛笑着走出来时，他也笑了，所有的疲惫和焦虑在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考场外挤满了人，陈依洛一眼就看到了举着“陈依洛”牌子的妈妈。妈妈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女儿辛苦了！”

就在这时，陈依洛的手机响了，是小玉姐打来的。她接起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喂，小玉姐。”

“依洛，考完啦？”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姐姐在外地，不能去接你，对不起啊。你要记得，无论结果怎么样，以后都要好好的，都要幸幸福福的。姐姐永远支持你。”

陈依洛的眼眶红了，她用力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小玉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妈妈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疼地擦了擦她的眼泪：“好了，别哭了。考都考完了，我们回家吃好吃的去。”

李严寻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他走上前，对陈依洛的妈妈笑了笑：“阿姨好。”

“是李严寻啊，”陈妈妈笑着说，“这次多亏了你，一直陪着依洛。走，一起去家里吃饭，阿姨给你们做了你们最爱吃的菜。”

李严寻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谢谢阿姨。”

陈依洛看着李严寻，又看了看妈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知道，不管考试结果如何，有妈妈和李严寻在身边，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陈妈妈热情地邀请李严寻一起回家吃饭，但李严寻却笑着摆了摆手：“不了阿姨，我还要回学校收拾东西，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依洛有些意外，刚想开口挽留，却被李严寻用眼神制止了。她看着他，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李严寻看着她，笑了笑，“暑假我再找你。”说完，他转身走进了人群，很快就消失在陈依洛的视线里。

陈依洛站在原地，心里空荡荡的。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他可能真的有事。我们回家吧，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陈依洛点点头，跟着妈妈回了家。饭桌上，她看着满桌的好菜，却没什么胃口。她拿出手机，想给李严寻发条信息，问他有没有安全回到学校，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却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而另一边，李严寻并没有回学校。他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他知道，高考是个分水岭，他和陈依洛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陈依洛成绩优异，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去大城市深造。而他自己，连最基础的题目都做不出来，能考上一所普通的专科学校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就像两条原本相交的线，过了交点，只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越来越远。

他走到一个公交站台，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晃晃悠悠地开着，他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不想和陈依洛分开，可是他又无能为力。

这几天，李严寻和林翔发了疯似的玩，好像要弥补他这一年努力白费的遗憾。他开始报复性地放纵自己，和林翔在酒吧玩通宵，饿了就随便吃碗泡面，困了就随意躺在网吧的沙发上。

这天，李严寻又熬了个通宵。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他随意地把头发往后捋了捋，便朝着网吧的窗台走去。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城市里的万家灯火还未完全熄灭，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黑暗中。可他知道，这无数盏灯里，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的。

他突然感慨万千。他成年了，现在抽烟喝酒，再也没人能管得住他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了几声，眼泪却也跟着流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下去，可是他又该怎么办呢？以他的成绩，不用说大学，就连专科也上不了。未来像一片迷雾，他看不到任何方向。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依洛”三个字。李严寻看着那个名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拒接键，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有脸见她呢？

陈依洛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屏幕上“李严寻”两个字已经亮了又暗了无数次。她不理解，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接她的电话。

那个时候，陈依洛还天真地认为，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心里有爱，就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她相信李严寻，也相信他们的感情。她不知道李严寻正在经历什么，更不知道他心里藏着那么多的挣扎和痛苦。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她拿出笔，想给李严寻写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不要放弃。可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终究还是没能写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