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一次社交尝试的"失败",显然给安安带来了一些影响。接下来的几天,他变得有些沉默,不再总是兴致勃勃地探索院子,反而常常趴在窗台上,望着隔壁王婶家的方向,一看就是好久。
阮映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尝试着用更多的新奇故事和玩具吸引他的注意力,效果却不大。甚至在她例行"修炼"时,安安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抱着他的熊猫抱枕,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这种反常的安静,让阮映雪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她宁愿安安像以前那样,用他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对她进行"灵魂拷问",也不想看到他这般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该主动带安安去镇上人多的地方走走,或者想办法再创造一次与铁蛋"偶遇"的机会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河湾小院维持许久的平静。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天色阴沉,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阮映雪刚结束一次短暂的修炼,正觉得心神不宁,右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几下。
民间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阮映雪虽是个仙,此刻却莫名信了这凡间的说法。她站起身,下意识地望向仙界的方向,尽管隔着层层界壁与无尽虚空,什么也看不到。
是错觉吗?还是。。。。。。
她走到窗边,看着在院中槐树下,依旧对着王婶家方向发呆的安安,心中的不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
就在这时,原本趴在她脚边打盹的大黄狗突然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双狗眼警惕地望向天空。
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呆中的安安也猛地转过头,那双紫晶般的眸子骤然收缩,里面不再是孩童的懵懂,而是闪过一丝极其锐利、近乎冰冷的警觉。他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威胁。
"娘亲!"安安的声音带着一种阮映雪从未听过的急促和。。。。。。恐惧?
阮映雪心头巨震,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也就在这一刻——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极其遥远之处的巨响,穿透了层层云霭,隐隐传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威严与压迫感,让阮映雪体内的仙力都为之一滞!
天空中的乌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开始疯狂地旋转、堆积,颜色由灰转墨,隐隐有电光在其中窜动。月牙河的河水无风起浪,哗哗作响。院中的那棵老槐树剧烈地摇晃着枝叶,发出沙沙的悲鸣。
异象!
并非安安降生时那种充满生机的异象,而是带着毁灭与审判气息的天地之威!
是。。。。。。他吗?
玄昀上神。。。。。。他终于。。。。。。找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阮映雪的心脏,让她四肢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抱紧怀中止不住微微发抖的安安,感受到他体内那浩瀚的力量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所激,正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周身那层极淡的星辉不受控制地亮起,试图与那天地间的威严对抗。
"不怕。。。。。。安安不怕。。。。。。娘亲在。。。。。。"阮映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她拼命催动体内那点可怜的仙力,注入之前布下的那个简陋的"低配版隐匿防护阵"。
阵法发出微弱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在越来越强的天地威压下摇摇欲坠。那点屏蔽之力,在这等存在面前,恐怕连蝼蚁的挣扎都算不上。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就打湿了地面。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
阮映雪抱着安安,退回到屋内,反手死死闩上门,又连连布下几道隔音和隔绝气息的禁制——尽管她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徒劳。
她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风雨声和那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沉闷雷鸣,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怀里的安安将小脸深深埋在她颈窝,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襟,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但他却没有哭,只是用带着哭腔的、极其细微的声音问:"娘亲。。。。。。是。。。。。。爹爹。。。。。。来了吗?"
阮映雪浑身一僵。
她该如何回答?
告诉他,这可能是你那位居于九天之上、执掌法则的亲生父亲,终于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前来。。。。。。兴师问罪?还是收回你?
不,她绝不能让他带走安安!
一股从未有过的、属于母亲的狠厉与决绝,如同野火般在她眼底燃起。她低头,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和那双盛满了恐惧与依赖的紫眸,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不管是谁,都不能把安安从娘亲身边带走。"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