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细碎,阮映雪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渐渐品出些滋味来:养一个流淌着上古神祇血脉的崽,就像守着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仙品灵植——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给你什么"惊喜"。
安安满月那日,并没有什么霞光万道、百鸟朝凤的异象。小家伙只是在那张由凡间普通松木打造的小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噗通"一声,连人带襁褓滚到了地上。
阮映雪当时正在灶间熬米汤,听见动静冲进来时,只见安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非但没哭,反而睁着那双紫晶般的眸子,好奇地伸手去够从窗棂漏下的一缕阳光。那落地的姿态,颇有几分"五体投地"的虔诚,又带着点"此榻甚硬,本神裔不喜"的嫌弃。
她心惊肉跳地冲过去将儿子捞起,上下检查,生怕摔坏了这尊"小祖宗"。谁知小家伙在她怀里扭了扭,发出"咿呀"一声,中气十足,毫发无伤。反倒是她抱着他的手,被那骤然增加的重量坠得微微一沉。
"儿啊,"阮映雪掂量着怀里沉甸甸、软乎乎的一团,喃喃自语,"你这分量。。。。。。莫非是偷偷吸收了为娘的灵力,还顺带长了密度?"
安安回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无齿的笑容,以及。。。。。。"噗"的一个奶嗝。
这仅仅是个开始。
随着日子推移,安安展现出了与他那安静乖巧外表极不相符的"硬核"成长轨迹。
首先是力气。不过两个月光景,他已能轻松蹬开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阮映雪不得不翻出库存里最结实的布料,连夜赶制了几件"加强版"婴儿服。有一次,她不过是转身去倒杯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安安徒手掰断了小床边栏的一根木条,正拿在手里好奇地把玩,见她进来,还献宝似的朝她挥舞,嘴里"啊啊"叫着。
阮映雪看着那断口整齐的木条,沉默了半晌,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夸奖:"。。。。。。我儿。。。。。。臂力惊人。"
心下却是一片哀嚎:这哪里是养娃,分明是养了只人形小凶兽!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她这简陋的小院,怕是不够他拆的。
其次是生长速度。寻常婴孩三四个月方能勉强抬头,安安不到百日,已能利落地翻身、抬头,甚至试图凭借一己之力,向着不远处那只对他摇尾巴的大黄狗匍匐前进。那日阮映雪在院中晾晒衣物,一回头,就见自家儿子以一种极其标准的战术爬行姿态,悄无声息地挪动到了大黄狗身边,小手精准地抓住了那狗尾巴。
大黄狗吓得"嗷呜"一声窜出老远,惊魂未定地回头望着这个气息让它本能敬畏的小不点。安安则坐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阮映雪赶紧上前将他抱起安抚,心中却是警铃大作。这成长速度,未免太快了些!照这般下去,怕是不到一岁就能跑能跳,届时她该如何向这青石镇的邻里解释?
最让她忧心忡忡的,还是安安身上那偶尔不受控制流露出的、属于上古神祇血脉的细微特征。
有时他情绪激动,比如被阮映雪用自制的、绣着胖锦鲤的拨浪鼓逗得咯咯直笑时,周身那层极淡的星辉便会明显一些,在日光下看不真切,但在昏暗的室内,却隐约可见点点微光萦绕,如同披了一层细碎的星屑。
还有一次,镇上王婶家那只总爱飞到她家院墙上打鸣的大公鸡,不知怎的惹恼了正在槐树下玩布老虎的安安。小家伙当时也没哭闹,只是皱着小眉头,气鼓鼓地瞪了那公鸡一眼。那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公鸡,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震慑住了一般,瞬间噤声,羽毛炸起,"咕咕"惨叫着连飞带跑地跌下墙头,此后足足半月没敢再靠近阮家小院。
阮映雪旁观了全程,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解气(那公鸡确实扰人清梦),另一方面,却又深觉不安。这种无形中的威压,绝非寻常仙家孩童能有。若被有心人瞧见,后果不堪设想。
"崽啊,"她抱着安安,指着院外湛蓝的天空,语重心长地开始日常"安全教育","咱们要低调,知道吗?就像那天上的云,看着软绵绵的,其实藏着。。。。。。呃,藏着很多水汽!对,要像云学习,含蓄,内敛,不能随便瞪公鸡,知道不?"
安安挥舞着小手,去抓她垂下来的发丝,紫晶般的眸子里满是懵懂,显然对他娘亲这番"云式处世哲学"理解不能。
阮映雪叹了口气,知道光靠说教无用。她必须采取更实际的措施。
首要任务,是加固小院的防护。她如今灵力不济,无法布下什么高深的仙家阵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结合那本散仙笔记中的偏门记载,以及自己在档案司看过的某些结界原理,开始捣鼓一个"低配版隐匿防护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