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晚上临睡前,安安抱着熊猫抱枕,坐在床上,看着阮映雪给他准备明天要穿的新衣服,突然就情绪低落了。
"娘亲,"他声音闷闷的,"安安。。。。。。不想长大。"
阮映雪正在铺床,闻言一愣,坐到他身边:"为什么呀?长大很好啊,可以长得高高的,力气大大的,还能保护娘亲。"
安安却用力摇头,小脸皱成了一团:"不要!长大了。。。。。。衣服。。。。。。就穿不下了!娘亲做的。。。。。。好看衣服。。。。。。就不能穿了!"
他说着,竟带上了哭腔,紫眸里水光潋滟,仿佛失去了什么绝世珍宝。
阮映雪这才明白,小家伙是舍不得这些她亲手缝制的小衣裳。她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柔软,将儿子搂进怀里:"傻安安,衣服穿不下了,娘亲可以给你做新的呀,做更大、更漂亮的!"
"真的吗?"安安抬起泪眼。
"当然!"阮映雪保证,"娘亲会给安安做很多很多新衣服,直到安安长得比这棵槐树还高!"
安安破涕为笑,伸出小手指:"拉钩钩!"
"拉钩钩!"
解决了"衣服危机",阮映雪以为能消停一会儿了。谁知,躺下后,安安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靠过来,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又抛出了一个重量级问题:
"娘亲,安安长大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抱着安安睡吗?"
阮映雪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原来小家伙担心的不止是衣服,更是怕长大了会失去母亲的亲密和宠爱。
她收紧手臂,将怀里温热的小身体搂得更紧,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会。不管安安长到多大,哪怕是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比山还高的大英雄,只要安安需要,娘亲都会抱着你。"
"比山还高?"安安的声音里带着向往和一丝怀疑,"那。。。。。。娘亲。。。。。。抱得动吗?"
阮映雪被逗笑了,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抱不动也得抱!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安安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了满足的、如同小兽般的咕噜声,很快便沉沉睡去。
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阮映雪却有些睡不着了。安安这些关于成长、关于自我、关于亲情的思考,让她欣慰于他的聪慧与敏感,却也隐隐有些担忧。他成长得太快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照这个速度下去,她还能将他安然无恙地藏在这凡间小镇多久?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日的天地异象,想起那位高踞九重、神通广大的上神。
若他真的找来了,看到安安这般聪慧早熟,拥有如此纯净强大的神裔血脉,他会怎么做?是会因血脉而欣喜,将他带回仙界悉心培养?还是会因她这卑微仙官的"亵神"与"私逃"而震怒,迁怒于安安?
她不敢深想。
无论如何,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要准备应对危机的手段,更要。。。。。。做好与安安分离的心理准备。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她将怀里的儿子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小院在新的阵法守护下,静谧安宁。
阮映雪却知道,这安宁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她能做的,便是在风暴真正来临之前,竭尽全力,护佑怀中这稚子,多享一刻这凡尘的温暖与平静。
成长或许意味着分离,但至少在此时此地,他们依然拥有彼此。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