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南景没理会周子扬,目光落在言思脸上,她的脸颊因为发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有点干,看起来很虚弱。他心里一阵疼,想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想问“烧了多久”,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叮嘱:
“按时吃药,退烧药一次一片,别多吃。脚肿了就别再跑步了,耽误了法考复习,得不偿失。”
说完,他把手里的药盒和药膏放在床头柜上——药盒里是他昨天从校医院朋友那里拿的退烧药,药膏是之前特意留着的消肿药——然后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他怕再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把言思从周子扬身边拉过来,怕会说出“我担心你”,更怕看到言思对周子扬依赖的眼神,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老师。
言思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发空。
她想起刚才邢南景的眼神,里面似乎藏着担心,藏着不舍,可他说的话,却又那么冷淡,那么疏离。
她伸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膏,指尖触到冰凉的包装,想起他送的真题解析,想起他在操场边的阴影里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又一次冒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也在意我呢?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去了。
可邢母说的“别误会名声”,想起温澄发的“懂分寸”的短信,想起他们之间的“师生边界”——那些像一道道墙,把她和邢南景隔在两边,让她不敢再抱有任何期待。
“别想了,先休息会儿。”周子扬扶着言思躺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你睡一觉,醒来烧就退了。”
他把柚子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水果刀,慢慢剥着皮,动作轻柔,“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言思点点头,闭上眼睛。医务室的被子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很暖和。
她能听到周子扬剥柚子的声音,能闻到柚子的清香,心里的不安渐渐淡了些。
周子扬剥好柚子,把果肉放在保鲜盒里,放在床头柜上。
他看着言思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
他心里清楚,言思对邢南景的在意,就像他对言思的在意一样,藏不住。
可他没有急着“趁虚而入”,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安静地处理着班级的事务——他想等她,等她慢慢放下心里的包袱,等她真正看到身边的人。
而此刻的医务室走廊里,邢南景靠在墙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刚给周子扬发的消息:“言思的退烧药一次吃一片,别让她多吃。她胃不好,空腹吃药容易疼,记得让她先吃点东西。”
发送完消息,他又补充了一句:“她对青霉素过敏,拿药的时候注意看说明书。”这些细节,他记得清清楚楚——高中时言思发烧,吃了含青霉素的药,差点过敏,从那以后,他就记在了心里。
很快,周子扬回复了消息:“我知道,谢谢邢教授关心。”
邢南景看着消息,心里一阵苦涩。他明明那么关心她,却只能通过别人来传递;明明那么在意她,却只能装作冷淡;明明想靠近她,却被“老师”的身份束缚着,寸步难行。
他靠在墙上,听着医务室里传来的细微声响,想起言思刚才的眼神,里面似乎有疑惑,有失落,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邢南景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言思的聊天框,上次发送的“法考加油”还停留在屏幕上,下面没有任何回复。
他犹豫了很久,编辑了一条消息:“好好休息,早日康复。”检查了一遍,点击了发送,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他还有课要备,还有学生要辅导,可他的心思,却早已飘回了医务室的病房里,飘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医务室里,言思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个梦,梦见高中时的操场,她发烧了,邢南景背着她去医务室,路上还特意给她买了热可可,说“喝了就不疼了”。
她靠在他的背上,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么有力,那么安心。可就在这时,温澄突然出现,拉着邢南景的手说“阿姨在等你”,邢南景松开她,转身就走,她想追,却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她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床头柜上的柚子还在,邢南景送的药膏和药盒也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
她拿起药膏,贴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原来,连在梦里,她都在害怕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