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朱晖是个副千户,从五品官,职级不算低,能盘剥下层的军户,将来儿子可以直接袭副千户职。若是普通军户,那就是百姓眼中的贱籍。
大老爷虽然不亲近二姑娘,也想把女儿高嫁,但对朱晖实在不太满意。
老太爷得知了事情,当即拍板,定下了亲事。
二姑娘在赵姨娘房里哭了一夜,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夜,阮青钰也没有睡好。
她再次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生由不得自己的恐惧感。
重活一世,她总是在责怪自己上一世的冲动害了林深、害了自己,却忽略了那时的处境有多绝望。现在,她又回到了这样的时刻。
她要加紧行动,她不能失去林深。
过了元宵,酒行开了大宴,这是阮家第一次有办宴会的资格。
年前,阮大老爷带着梁家的信件去找了白与谦,才知道,梁家还给白知州也去了信件。
白与谦知道梁家是景王府的岳家,景世子是梁家当家人的亲外甥。
他和阮大老爷一同去了光州酒行,参与酒行商议交税的事情,并极力推荐阮家来办今年的酒行大宴。
待这场宴会过后,交税的事情就要由光州府和阮家一起来组织施行了。
阮家将这场宴会办得十分齐整,不算铺张,也不失体面。
在女眷的内宴上,三姑娘如愿献上一舞。在场人无不称叹其舞姿。在光州地界,三姑娘也算一舞成名了。
阮青钰看着三姑娘的舞,行云流水,动静相宜,当得起翩若惊鸿之说。细软的腰肢无论怎么舞,都似一个支点,有一股韧劲,让整支舞美而不妖。
舞起来的三姑娘,去了两分平日的娇俏,添了几分气势和自信,像是变了个人。
舞能跳成这样,就不只是苦工了,是要天分的。
阮青钰或许应该嫉妒,这些个她没有的天分。
但她缓缓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便是刻苦如此,天分如此,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去给污浊之人做填房,上一世阮家败后,三姑娘在赵府连一年也没挣扎过去。
三姑娘愿意吃练舞的苦,是为了让自己耀眼,为了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为了被人当做筹码,放上命运的赌桌。
但阮青钰不同情三姑娘,每个人有自己的命数。阮青钰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要去填自己的因果。穷则独善其身,谁又有资格同情谁呢。
不知道是不是周夫人在社交场给阮家女儿说了好话,还是阮家搭上梁家和光州府的事情传了出去,大姑娘、二姑娘的亲事都比上一世早了一些。
也或许是三姑娘那支舞跳得确实动人,赵晋居然比上一世早了近一年通过周夫人的联络派人来阮府说媒。
上一世,在赵晋来之前,还有一位姓黄的举子来阮家提亲,只是阮家没有给他准信。
后来赵晋来了,家里就传言,要将三姑娘嫁给黄举子,将四姑娘嫁去赵府。
现在赵晋在黄举子之前来了,阮青钰不确定是不是被三姑娘那支舞招来的,即便按照齿序,阮家也应该会先嫁三姑娘。
没过几天的夜晚,阮青钰院里来了一位客人。
二姑娘坐在阮青钰对面的时候,阮青钰有些恍惚。上一世,这一幕就在这里上演,只不过时间是在一年后。
上一世,眼看赵家就要正式来下聘书。家中传言她还未尽信,正在极度焦虑时,二姑娘来了。
那时二姑娘已经嫁人,她回娘家的机会不多,每次回来也不曾来看阮青钰。赵家人来之后,二姑娘回娘家时偏来找阮青钰说话。
那时的阮青钰是个藏不住心事、没有心眼的人,二姑娘一番亲厚的话触动了阮青钰的心肠,又说看出阮青钰有心事,阮青钰就将会被嫁去赵府的担忧说了。
二姑娘拉着她的手说女孩不能有自己的心思,亲事应该全凭家人做主,不然会让家里失了颜面的。
然后就只说她自己的事情,譬如在朱家过得如何好,回娘家时,她夫君特意为她寻了马车,是卫所到南方办事派的马车,驾车的是卫所用老了的车夫,可靠得很,送了二姑娘回娘家,就只在阮家停歇一顿饭的功夫,夜里就要往南边赶路,会路过汇城、明州这些地方。
阮青钰把这些话听了进去。二姑娘刚走,三姑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