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又如何?”赵氏不满,“还请侄女就事论事,莫要转移话题。”
朝和闻言,也不恼,反而从容一笑:“我未置一词,二婶竟已知我所思所想,如此果断,委实令人敬佩。依鄙愚见,您听过再揣测也不迟。”
朝和面含讥讽,赵氏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反驳,可她刚道一声“你”,朝和便抢先截过话头。
只听她笑吟吟道:
“您既明当日事宜,则我出手大方、待下最厚、赏赉最丰、阖府无人能及之实也必定洞悉。”
“再者,栖霞、蒹葭二院相隔甚远,一西一东横跨公府,您都耳聪目明,蒹葭院的奴才近在咫尺,岂能不知我御下严明恩赏过人?赏罚交加震慑之下还敢顶风偷盗,我怎不知,我院子里还有这般勇士?”
“何况那宝贝本是不传之秘,贴身的吴嬷嬷早被遣送回家,敢问二婶——”朝和直勾勾盯着赵氏,“区区洒扫奴才,又是从何而知?”
“迄二婶搜院前,蒹葭院都整整齐齐,未改分毫。”朝和瞥她一眼,叹息着讥嘲,“您一来便翻了个个儿,想不变都难。”
赵氏一时语塞,又气急败坏道:“你手下人尚无从知晓,况论是我?怎么,你空口污蔑,竟不讲实证吗?今日老太太跟前,你也敢恣意妄为!”
“二婶一上来便扣这么大顶帽子,我可不敢当。”朝和冷笑,“我可不似某人,会平白无故诽谤。”
她意有所指,款款一笑道:“二婶分明再清楚不过。”
“您与我母亲,可是故交。”
朝和嗓音很轻,赵氏却如遭雷劈,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什么?你怎么会……”
“二婶不必着急。您要凭证,我给您便是。”朝和颔首,倏地低头叹息,“只是,为着一桩小事,便要将陈年旧事扯出来,二婶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朝和似笑非笑,赵氏顿感不妙。
她不知此等秘事朝和是从何而来,分明旧人已全被她驱赶干净了!
赵氏仓皇抬眼,慌乱想辩驳,可朝和岂容她开口?
她转头的空当,朝和已张口唤了一声。
“小翠!”
她面朝赵氏,一字一顿,目含霜刀:“你可要一五一十,将多年旧事好好诉明,免得二婶依旧不清不楚。”
而赵氏,早在“小翠”二字一出,便身形僵硬,面部惨白。
她眼睁睁看着绿衫的妇人走出来、又朝朝和深深行了一礼,终于难以置信地启唇:“你怎么会——你竟然——”
赵氏失声尖叫。
最后两个字却堵在喉咙眼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翠深吸一口气。
“多亏上天保佑,奴婢才侥幸捡回条命。”她眼眶泛红,情急之下,倏地声色激昂,“可见人在做,天在看!”
话落,小翠“扑通”一声,朝朝朔跪下,转眼已潸然泪下:“国公爷!老天留了奴婢一条命,大约就是为了今天!”
“夫人之所以难产血崩,赖因她所佩香囊之故!而夫人身边所有香囊——”小翠恨恨望向赵氏,“尽数为二夫人所赠!”
“香囊回回换新,却次次掺麝香。剂量是不算大,可夫人身怀有孕,长此以往,少量多次,她如何受得住?”小翠满脸悲愤,又仰望朝朔,“国公爷,您是知道我的。
奴婢自小服侍夫人,从无怠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否则,便叫五雷轰顶,全家不得善终!”
她话落,又是一个深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