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眼睛她见过不少,能记住得却为数不多。
沈从玉算一个,朝和也算一个。
个个生得出挑又惹人怜。
就连授业之时,问及不懂之处,也一样地爱撒娇卖乖。
“真像。”
叶云锦叹息着,又一次地近乎哽咽,声音轻得要被吹散了。
微风徐徐,桂花树的新叶簌簌作响,转眼,又是一月。
“小姐,那穿这身如何?”合璧挑挑拣拣,又举了件绿衫粉齐胸襦裙出来。
朝和望了一眼,顿时失笑。
与前几件如出一辙的花里胡哨。
“罢了,就这件吧。”她弯唇,顿了顿,又道,“虽稚气了些,但胜在娇俏可爱。”
这满屋子的裙裳,花花绿绿的,倒真符合她先前一贯的小孩心性。
朝和慢吞吞地将前襟的飘带捋平。
只是为了买寿礼,如今银子已然殆尽,更遑论添置新衣了。
银子的事,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朝和叹了口气。
寿宴当日,轩窗四敞,几节粉的绿的树枝丫丫忙里偷闲,一点一点地戳着窗边。
老太太一身团花绣的大红衣裳,喜气洋洋坐在上首,时不时偏过脸与赵氏说笑,就连她那个从未现身的丈夫也露了脸,站在人群中寒暄。
众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待来宾坐定,好戏开场,朝和依旧在一进来便寻到的座位上侯着。
她掀起眼皮,百无聊赖地望向前方。
不远处,朝容广袖翩翩,忙着以舞贺寿。
好看是好看,只是乏味了些,她这舞,不是早就跳过了么?朝和腹诽,忍不住又剥了个橘子。
好酸。
朝和皱起了脸。
她正想找个什么擦擦嘴,却听有人笑了一声。
朝和心中纳罕,可还不等她扭头探寻,那厢朝容却已显摆完毕,春风得意地朝她发难了。
“久闻阿和遍请名师,想必学问已大有长进,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朝容笑吟吟的,眼里不怀好意。
“不知二小姐,又准备了什么贺礼?”她尾音上扬,眉眼轻嘲。
朝容这话说得得意洋洋,又有心刻意喧嚣,一时间,满屋人如有所感,尽数瞥向一方。
见此情形,朝和抿了抿唇,手边刚举起的茶杯也就此落下,不动声色地搁回原处。
朝容不会不知晓她吃了数不尽的闭门羹,朝和想。
旧事重提,反讽捧杀,她明摆着是要朝和下不来台。
——朝容要算计她,也要瞧自己够不够格才行。
朝和直直盯着朝容,眼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