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场打得最高环数竟然是已经很久没打过的8。9环。
宋争尔懊恼地除下射击服,责备地看着音响,喃喃道:“你可把我害惨了。”
围观全程的徐峰笑而不语,他拍拍差不多时间打完次数的姜蔓歌的肩,轻声说:“去,跟你小姐妹介绍下抗干扰训练。”
姜蔓歌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拉过宋争尔去休息区,边走边说:“徐指说,射击赛场通常比较安静,为了提高赛事的观赏性,吸引更多观众,国际射联在前两年提出了新的规定,建议观众在现场为选手欢呼,这样也能让观众更有参与感。”
宋争尔恍然大悟:“所以,他这是模拟正式赛场,让我们提前适应嘈杂的环境?”
“对。”姜蔓歌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柱子补充道,“你来的那周,馆里的音响坏了,所以我们已经断了抗干扰训练有段时间了。”
宋争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两个小喇叭挂在上方。
“抗干扰的训练方式,就是循环播放《好运来》?”宋争尔质疑道。
姜蔓歌顿了顿,才说:“不是的。这主要看徐指心情,他之前还播过《爱情买卖》《伤不起》之类的。”
宋争尔凝噎。
打这以后,徐峰时不时就会突发性地打开音响,播放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有时候播些流行曲目,有时候播些新闻联播的回访音频。
最过分的一次,他打开了赵本山小品全集,从头放到尾。这也是全场射击成绩最烂的一次专项训练。
徐峰很不满,这个播单就连续循环了一周多,直到所有人都快能背出来每个包袱的台词停顿处,笑都笑倦了的时候,他才切换别的音频折磨大家。
对于大部分市射击队员来说,他们已经见惯不怪徐峰的这些操作。
但是,初次接触抗干扰的宋争尔,完全是深受其害。
她的射击水准严重受到了影响,波动非常严重。原因也简单,她无法忍受近距离的大量噪音不停地骚扰自己。
她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轻微的神经衰弱。
“徐指,我的耳朵真的要被吵聋了。下次可以换个位置吗?”宋争尔终于在某天跑去找徐峰抗议。
徐峰只用一句话就拒绝了她:“比赛开始了,有人吵到你耳朵,你就不打了?”
宋争尔无从争辩。她心里清楚,徐峰说得是对的,他故意把音响放在她的周边,恐怕还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锻炼她。
一天天过去,宋争尔还是没能解决抗干扰这个大问题。她试过屏住呼吸,也试过戴耳塞这类的辅助工具,都无济于事。
到后来,她常常烦躁地解开射击服,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长时间发呆。
姜蔓歌注意到,她发呆的时间也在拉长,十分钟起步都算快的。偶尔的偶尔,宋争尔也会摸出手机,调出微信,无助地思考着什么。
可惜调整状态实非易事。
眼见U21正赛的日期愈发近了,宋争尔的射击却下滑到了刚进队的水平。她远比之前更刻苦,眼下黑了一圈又一圈,成绩竟不见丝毫起步。
宋争尔的脸上浮现的笑意越来越寡淡,到后面基本上不再笑,眼神也晦暗不明,像个剥去三魂的精致人偶。
“我真的适合射击吗?”
宋争尔不止一次反问自己,怀疑这趟心血来潮的追逐,也许是命运对她的一次盛大戏弄。
再一次打出全场中游水平后,徐峰及时喊住了下场的宋争尔。
他面容严肃,抖了抖手上厚厚的记录册,说:“宋争尔,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