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虞和迟故相对而坐,中间隔着小小的茶几。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方才策马疾驰后的汗味,并不难闻,反而带着几分阳刚之气。
“今日。。。多谢将军。”她率先打破沉默。
迟故抬眼看她,目光锐利:“云小姐似乎并不意外。”
云卿虞微微一笑:“将军不是早就提醒过我吗?”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温大夫特制的药囊,能防蛇虫鼠蚁。方才那匹马,是被人用特制的香料刺激过,才会对马蜂如此敏感。”
迟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云小姐聪慧。”
“不及将军未雨绸缪。”云卿虞将香囊收回袖中,“只是我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急切?”
迟故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音低沉:“北境不稳,他需要我尽快回去稳定军心。但在那之前,他必须确保我不会成为第二个镇北王。”
云卿虞了然。功高震主,兵权在握,这是历代武将的宿命。
“那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迟故转回头,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云小姐,这场婚事已非你我能独善其身。若想活命,唯有联手。”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云卿虞竟有些不敢直视。她垂眸,轻声道:“将军需要我做什么?”
“三日后,太后在慈宁宫设宴,你我会收到请帖。”迟故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届时,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
云卿虞心中一震。太后宴请,那是比马球会更加凶险的场合。
“我明白了。”
马车在云府门前停下。迟故先下车,然后伸手扶她。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却让人安心。
“云小姐,”在她转身进府前,他忽然叫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匕首,匕鞘上镶嵌着一颗湛蓝的宝石,“这个你留着防身。”
云卿虞怔怔地接过匕首,触手温润,显然是他贴身之物。
“将军。。。”
“叫我迟故。”他打断她,目光深沉,“既然已是未婚夫妻,不必如此生分。”
说完,他转身上马,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云卿虞握着那柄匕首,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看似冷酷无情,却屡次救她于危难;看似沉默寡言,却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他们之间的婚事,始于阴谋,陷于危局,最终会走向何方?
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从今日起,他们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转身进府时,云卿虞没有注意到,对面茶楼的二楼窗口,一个身影悄然隐去。
那个驯马师脱下宫人的服饰,换上一身布衣,快步走向皇城的方向。
今日的马球惊魂,不过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